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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南来北网之燕子飞

叶疏音是个很不错的捕头, 总能办成别人办不成的案子, 也敢抓别人不敢得罪的人,江湖人戏称「疏而不漏」。天下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蛛丝马迹,也没有什么能从他手里逃脱的人。

当然,除了「梁上燕」燕襄。

叶疏音与燕襄当真算得上老相识了。叶疏音不止一次抓住过他的人,也不止一次追到过流出的脏物,但人赃并获却是一次都没有。不仅如此,燕襄每次都能找到大好的理由脱罪,抑或在关键时刻冒出些新的证人证物,来证明他所谓的「清白」。

就这样,叶疏音一次又一次地目送燕襄离开关押处,久而久之,燕襄临走时还会回过头来,向叶疏音挥手致意。

今时不同往日,天子脚下发了个大案子,京城富户朱家丢了楠木香奁一只。这楠木香奁虽值些银子,对于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置得起宅子的朱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可巧就巧在,这朱家的大小姐朱点绛两年前嫁给了七王爷,近来风头更盛,只怕不日便能晋为侧妃,而这香奁恰恰是其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得知这个消息,朱点绛一连几日没能吃得下饭,七王爷很是心疼,不仅重金悬赏求回香奁,还特别求了皇上,点名叶疏音来追查香奁的下落。

「我定要他这次在我面前认罪伏法。」叶疏音捏紧刀鞘,对自己的心腹道。叶疏音只看了一眼现场便知道又是燕襄干的好事,门户皆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有屋顶的瓦不甚整齐,显然又是梁上燕掀开了屋瓦,从屋顶进出。除了燕襄,再也没人有这等轻功。

燕襄过惯了自由自在游来荡去的日子,乍一背起不小的包袱,还颇觉不自在,尤其是包袱里还装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破匣子。燕襄拍了拍包袱,倒也不甚郁闷,自己背着箱子固然不算轻松,但好在还有驴儿驮着自己。

就在这时,草丛里却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爬出了一个不很高的小孩。燕襄勒住了驴子,将小孩打量了一番,这孩子的衣服倒不算很旧,但却脏兮兮的,还有些磕破了的地方。

小孩也小心翼翼地将燕襄看着,良久憋出一句话来:「大侠救我。」

燕襄「噗嗤」地笑出了声,道:「你怎么啦?」

那小孩答道:「我跟家里人路上遇见了山贼,都逃散了,我找不到他们,已经饿了一天有余了。」

燕襄听了,将手伸进包袱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硬炊饼来,递给了小孩。小孩二话没说,接过饼便狼吞虎咽起来,噎得连抻脖子,很快便吃完了,这才同燕襄道了声谢。

燕襄点了点头,从驴背上下来,让小孩坐了上去。他掂了掂自己的包袱,仍然觉得碍事,便把包袱递给小孩,让他抱着,自己则牵着驴子,慢慢走在路上。

此刻坐在驴子上的不是什么小孩,而是叶疏音最得力的心腹——何观。他生来是个侏儒,被家人遗弃,直到遇见叶疏音才能学得些功夫,谋个职位。何观最与众不同的一点便是,他的体型很是匀称,脸又长得十分像个孩子,因此旁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成人,也想不到他是个侏儒。

何观抱着燕襄的包袱,摸着里面的东西是个四方的样子,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以前他们被燕襄戏耍过太多次了,以为的花瓶其实是个萝卜,以为是书画卷轴打开却是燕襄自己涂鸦的王八,因此燕襄一次一次从他们的手里大摇大摆地走脱。「好在叶捕头这次有万全的计策。」何观这样想。

两人走了一阵,天色已渐渐暗了些,乌鸦的叫声在安静的路上愈发明显了起来。

此时,前方路边的大石上,坐了一个藏青衣服的男子。他的身影随着天色变暗,越来越与黑夜融为一体,换个后知后觉的人,或许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头上戴着斗笠,上面蒙着黑纱,叫人看不见他的面目。

燕襄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氛围,或许这氛围还不仅仅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他悄无声息地将燕子飞刀滑入了掌心,表面上却仍跟没事一样牵着驴子缓缓漫步着。

「留步。」终于,石头上的人开口了。

驴背上的孩子吓了一跳,仿佛刚刚发现这个蒙面人。

「有何指教?」燕襄道。

「留下那个香奁,然后离开。」蒙面人道。

燕襄嘴角抿出一抹微笑来,「它并不值钱。」

「可是有钱人的悬赏,让它变得很值钱。」

「你若是要拿走它,恐怕丢掉的会是你的命。」燕襄道。

「一个匣子值得你以命相搏?」蒙面人问道。

「不是我要你的命。」燕襄朝他眯了眯眼,也不知这等天色对方能不能看得见,「若是你拿了这匣子去请赏,只怕活不过第二天早上。」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手中的刀是从来不必怕谁的。」

说着,蒙面人立刻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挥刀砍向燕襄,其身形之敏捷,如同一只鹰隼从高空而下,迎面扑来,双刀便如双翅,遮天盖地。燕襄手中的飞刀也霎时甩出,正中其右臂。

那人中了这一刀,也仅仅一滞,便立刻继续挥刀攻向燕襄,他左躲右闪,连避几刀,却脚下一滑,露出破绽,蒙面人的刀却已至燕襄胸前。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冲来,以自己的身体替燕襄挡了这一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驴身上驮着的小男孩。燕襄得这一救,终于逃脱那刀法的牢笼,可待他回头看时,那蒙面人的刀已稳稳地搁在了男孩的喉头下,而男孩先前替他挡刀的地方,一片深红正晕染着单薄的外衫,逐渐向外扩散。

「我要他的命没有什么用。」蒙面人说着,收起左手的刀,向燕襄一伸手,「把包袱给我。」

燕襄将包袱丢向蒙面人,蒙面人伸手接住了包袱,右手的刀也从男孩的脖子上移开。男孩低头捂着伤口走向燕襄,似乎在懊恼自己没用。燕襄任由他走过来,站在了自己身边,没有加以安慰。

蒙面人打开包袱,对着燕襄点点头:「不错,正是那个香奁。」话音刚落,男孩便立刻一个甩手,将燕襄的一只手锁住,燕襄还来不及反抗,蒙面人便也立刻上前制住燕襄,二人终于合力将他捆缚起来。

蒙面人轻笑了一声:「你可知道我是谁?」

燕襄也笑起来:「老朋友,叶疏音。」

「这次你落在了我手里,人赃并获。」

「你养了个不错的手下,连硬得像石头的饼都能吃得下去。还有这血也不错,是猪血?」

「不错,何观是我最得力的手下,这血也的确是猪血,灌在猪尿泡里了。」

「可惜我第一眼看到你坐在石头上,便已经知道你是谁。」

「但你仍然被我抓住了。」

「不知我刚刚提醒你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若是你够聪明,只怕早就给我松绑让我快些走了。」

「你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蹊跷?」

「你可知那朱大小姐为何非要这破的香奁不可?」

「这香奁是她娘的遗物。」

「哈哈哈哈!」燕襄笑起来,带着一丝顽皮的调笑,「就连江湖上顶顶有名的『疏而不漏』也不过如此,果然这世上还是愚人多。」

「你是何意?」

「那朱大小姐的亲弟弟平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总也无人去管。终于一日,一个被他逼死的姑娘留下了一封血书,言明了他所有罪状,可那姑娘却被毁尸灭迹,其家人也被驱逐到外地封了口,再也无人喊冤。现在,那封血书就在这匣子的夹层里。」

「你在同我说笑么?那朱大小姐得到血书不赶紧毁了,还将它装到匣子里?即便她真的蠢成这样,你又怎会知道?」

「那朱大小姐可一点儿都不蠢。她一拿到血书便叫贴身丫鬟去毁掉,可惜她不知道那丫鬟也曾受过少爷的气,对他恨之入骨,因此拿到了血书并没有销毁,而是藏了起来。」

说着燕襄笑起来,「朱点绛发觉不对,便将那丫鬟一番拷问。好巧不巧的是,当晚我夜探七王府,打算小小地捞上一笔,这秘信的事便被我听个正着。我当即便溜出王府,前往朱家,轻而易举地便进了那个没人居住的院子,拿走了它。」

说着燕襄对着香奁努了努嘴,摇头晃脑起来,「我燕襄固然爱财,但是能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为了自己的罪恶而寝食难安,即便我穷得饿上几顿不吃饭,也觉得极是开心。」

叶疏音半信半疑地打开匣子,伸手一扳,果然一封血书赫然在目,布是极普通的粗布,血迹因日久已经泛黑,但确是与燕襄所说一致无疑。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中血书而飞,随即又杀出几名黑衣人来阻拦追击,燕襄、叶疏音与何观三人立刻便同对方拼杀起来。

总归叶疏音刀法精湛,更兼燕子飞刀的配合,黑衣人很快便被杀得落花流水,只余下武功最高的一人拿了血书奔逃。燕襄与叶疏音立即前去追赶,何观由于个子小,轻功又不佳,被落在后面。

黑衣人眼见二人追得紧,从怀中掏出瓶毒药对着二人扬手便洒,却不料燕襄再出一枚飞刀,将药瓶击得粉碎。黑衣人离得最近,当然没能幸免,于是立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欲放入口中,却不料被赶来的叶疏音一把抢下,又补了一刀。

燕襄伸手去将黑衣人身上翻了一遍,「只此一枚了。」黑衣人此时也已口吐黑血,行将就木。叶疏音在指尖将药丸揉了一揉,猛地闭上眼睛,将药丸递给燕襄道:「拿去,记得今后要做一个好人。」燕襄伸手接过药丸,却一把扳过叶疏音的头,将解药塞进了他的嘴里,并抬了他的下巴,让他立刻咽了下去。

叶疏音大惊,怔住半晌,扶住此刻因毒发而摇摇欲坠的燕襄,道:「你做什么?」

燕襄缓缓抬手,抹了抹嘴角流下的血,「我燕襄生平没什么本事,只知道偷鸡摸狗添麻烦。这江湖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这江湖却不能没有你,你是能打别人打不过的恶贼,抓别人抓不住的凶犯,管别人不敢管的案子的叶疏音,连我燕襄都落在你的手里。」

燕襄嘴里的血已经吐成了泡泡,声音也愈发虚弱,「这是我燕襄生平第一次做好事,你要把这个案子查到底,可别让我白白搭上一条命。」

叶疏音大吼道:「燕襄你别死!你若能弃恶从善,就来当我的手下,我们一起办别人办不成的案子,别死!」

燕襄却几不可察地笑了笑,气若游丝般缓缓道:「你家的梁上若是来了燕子,它只是觉得好玩,你可千万别再抓它了。」说罢,便挣扎着闭上了眼睛。

而叶疏音,早已泣不成声。

叶疏音葬了燕襄,削树为碑,回去找到了何观,将血书放在何观的身上。他们寻了间客栈住下后,他对何观道:「这件案子,你我回去便将它上报彻查。」何观道了声「是」,顺便端来了茶水。

谁知叶疏音喝了茶,眼前便眩晕起来,回头一看,何观缓缓道了声:「大人,对不起了。」何观的脚步声渐渐稀疏了,影子也一晃一晃地远了,叶疏音终于挺不住,昏睡了过去。

叶疏音再次醒来之时,已是三天后了,他的另外两个手下正守在身旁。叶疏音连忙爬起来,道:「何观呢?」一名手下答:「回大人,何观拿了大人找到的香奁,已交上去请了赏。另外,他在里面发现血书一封,报给朝廷,朱家的独子已被押解,等候再审。然后……」

说着便「然后」不下去了,叶疏音道:「然后怎么了?」

另一名手下道:「然后他出了京城,在回家途中偶遇劫匪上前搏斗,可势单力孤,劫匪杀了他之后便跑了,仍未归案。另外,这是大人床头的信,仿佛是何观留下的。」

叶疏音眼眶涨红起来,伸手接了信,轻轻展开,只见上面写道:「此番大人欲彻查朱氏之案,而朱氏之权势不绝,只恐今后横遭戕害。大人才智无双,欲与朱氏之孽子同归于尽实属可惜。今何观不才,以伤疾之身而得大人重用,愿身先士卒以灭为恶之宵小,并报大人知遇之恩。何观敬上。」

叶疏音带领两位手下离开客栈,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便立即摆好香炉,供于一封信与一把燕子飞刀之前,三拜道:「今生得遇二位,叶某三生之幸,从今往后,我叶疏音所在之地,便是一切罪恶消弭之所!」

两位手下也拜道:「愿誓死追随大人!同心同德,一灭万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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