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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穿墙而过的凶手

已经连续两天了,放在小窗户外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过,米饭看得出来已经发干发硬,油腻的炒肉与冰冷的青菜也招来了不少苍蝇。

「她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阿飞踮起脚尖,透过布满栅栏的窗户朝房间里张望,里面如往常一样,只摆着一把椅子和几本书,却没有她的身影。

也许她是躲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吧。阿飞不敢大意,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房子的主人。

不一会儿,老瓜慢悠悠地就走了过来,他身上的T恤布满泥斑,裤管也卷到了膝盖上,看起来刚刚应该是在装修自己家的房子。来了后,他不耐烦地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并扯着嗓子叫了两声:「喂,秋莲,你在哪?听到了回句话,喂!」

声音像是个小石子投到了一片海绵上,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阿飞建议道。

老瓜犹豫了下,叹了口气,来到门前。门是灰色厚重的铁门,上面附了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像条垂暮之年的巨蟒沉重地缠绕在门上。老瓜拿出钥匙,插入铁链的锁中,费了一番劲,才将锁打开。毕竟,它已经有十余年没有被打开过了。

「是我,我进来了。」老瓜边开门边朝里面喊道。

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地上是一串被拖行后留下的鲜红血迹,一直蔓延到里面的房间。他们跟随着血迹走到房间里,看到一名中年女子倒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天花板,她的喉咙被残忍地割开,大片的血液顺着她消瘦的锁骨流到地上,而一把沾满血迹的水果刀,则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

听说这个小村里发生了命案,上头连忙派了经验丰富的刑警张锦军负责此案。张锦军曾经破获多起疑难案件,他自信满满地相信这次只不过是发生在小农村的一起普通案件,肯定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

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

当他和助手小胡急匆匆地来到现场时,鉴识人员已经封锁了那栋房子,法医也正在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

张锦军戴上橡胶手套,简单查看了下尸体。

死者为中年妇女,身材纤细单薄,皮肤灰暗,穿着破旧的花格布衫和棕色裤子。根据尸体的僵硬情况,他判断约莫已经死亡了一天以上。颈部的伤口应该是致命伤,凶器就是地上的那把刀,不会错。不过具体的报告,张锦军还要等尸体解剖后才能拿到。

随后,张锦军和小胡在房子里转了两圈,大概了解了现场的情况。

房子里有三个房间。中间的房间比较大,是卧室,也是尸体所在的地方。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装满了死者生前的衣物,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则像是被随手揉过的纸,凌乱地摆着。

卧室一边的小房间是厕所,用的是蹲式的便器,墙边立着一个洗手池,水龙头还在慢慢地滴着水,墙上沾了不少浅黄色的老旧污渍,显然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另一边则是书房,也是唯一有窗户的房间,摆着椅子和书。张锦军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大部分都是快餐式的爱情小说。

察看完现场的情况,张锦军心里有个底,也许死者是受不了长期被关押在这样的环境里而自杀。他走出房子,对站在不远处的目击者进行询问,小胡则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你叫什么名字,平时是做什么的?」张锦军用一种例行公事的口气问道。

「我叫郑大瓜,村里一般都叫我老瓜,我承包了三个大棚,平时就种种蔬菜和一些水果。」老瓜皮肤黝黑,头发已经有些许的花白,也许是长期农作的缘故,腰似乎直不起来,有些弯弯的,像是一棵一直被微风吹拂的小草。

「死者是你的妻子吗?」

「是的,」老瓜唯诺地点点头,「她叫秋莲,原先是镇上小学的老师,我们十几年前经过媒人的介绍结婚的。」

「我听说,你把你妻子关在这个房子里整整十六年了,而且从来都没放出来过?」张锦军用锐利的眼神盯着老瓜。

「我是不得已的啊警官!」老瓜发现对方已经知道这事,连忙解释,「你不知道,当时结婚的时候,我们感情很好,后来还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但是我母亲一直都想要个儿子,而且我们家穷,也养不起太多的小孩。于是我母亲就在一个晚上瞒着我们,把我的两个女儿给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张锦军特地加重语气,像是在挤压着一个充满气的气球。

「嗯,总之……」老瓜的眼神在张锦军的脸和小胡的记录本上来回游荡,「总之后来,得知两个女儿的事情后,秋莲她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哭了好几天,我怎么劝也没用。」

「突然一天,她就发疯了,就像中邪了一样,满口胡言乱语,说什么自己是玉帝的钦差来巡视人间。然后她看到东西就砸就打,不仅是家里的桌椅碗碟都被弄坏了,连我们养的一群老母鸡都被她用木板打死了大半。

「而且后来她还见人就咬,整天跑到村里的其他人家里捣乱。我管也管不住,去镇上请了好几个大仙都治不好,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把她关在那个房子里了。」

「那每天是你负责送饭?」张锦军转向一旁的阿飞。阿飞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两眼炯炯有神,看起来颇为机灵。

「是的,我原先是给他家打工,帮忙插秧或者收割,还有砍些柴火啥的。秋莲姐被关进那个房子后,每天送饭也成了我工作的部分。一日三餐,一天三趟,她每次吃完饭都会把碗筷放在窗户那,我直接拿走,并留下新的饭菜就好。

「只是这次连续两天饭菜都没动过,我觉得可能出事了,才叫老瓜来开门,早知道我昨天就应该通知他的。」

「平时除了送饭,你还会送其他东西给死者吗?」

「有的时候她需要新衣服,或者其他生活用品,会和我说,不过吐字很模糊,很多词儿也不着调,每次我都要她重复很多遍才能听清。」

「报告!」这时,一名鉴识人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张锦军转过头。

那名鉴识人员悄悄地凑到张锦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可能!」张锦军不禁大声脱口而出。他放下手头的询问,火急火燎地走进房子,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定了什么,才一脸失落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胡在他身后小声地问,他知道,当张锦军失去一贯的冷静时,情况大为不妙。

「刚刚鉴识人员和我说,」张锦军的语气显得异常沉重,「法医根据尸体上的伤口鉴定,确定死者是他杀无疑。」

「但是,」张锦军舔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经过现场的勘察,门上那道锁确实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开过了,窗户上面的栅栏也没有断过或拆过的痕迹,而房子里四处也没有所谓的通道或者暗门,除了阿飞和老瓜进来时的脚印外,也没有任何外人的痕迹。」

「所以……」小胡张大眼睛,感到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没错,」张锦军深吸一口气,「除非凶手是会穿墙术的隐身凶手,否则,这就是一起不折不扣的绝对密室杀人事件。」

农村的夜总是暗得很快,阳光像是被人丢在抽水马桶里,不一会儿就消失殆尽。路灯挣扎地发出微弱昏黄的亮光,给张锦军和小胡的脸上蒙上一层捉摸不透的色彩。

他们一下午都在询问周边邻居关于死者的情况,得到的信息和老瓜还有阿飞所说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于是,一筹莫展的他们决定到一个地方去实地调查下。

他们走到一栋外表老旧的房子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是你们?」老瓜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一丝的惊讶。

「抱歉打扰了,因为有一些事情急需了解。」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很快就好。」看到对方面有难色,张锦军微笑地补充道。

「那好的,进来吧。」老瓜侧过身让他们进来,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头发却比上午的时候看起来整齐得多,衣服也换了件干净清爽的衬衫。

「再次对你痛失爱妻表示遗憾,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张锦军关切地问。

「哦,感觉还好,毕竟也分开挺久了。来,坐下说。」老瓜热情地邀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并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你的房子在装修?」张锦军看到墙壁上有粉刷的痕迹,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浆桶,滚筒刷也孤独地倒在地上的。

「算是吧,」老瓜有点尴尬地抓抓头,「我房子是我小时候就建的,有好些年代,墙上还有天花板很多地方都开裂或腐蚀,想重新粉刷下,吊顶什么也重新弄下,弄好看点。」

「哦,是要重新结婚了?」张锦军漫不经心地说。

「才不是!」老瓜像受到了刺激,忽然声音陡然提高好几度,然后他又仿佛意识到什么,音量顿时又降了下来,「才没有的事,我都一把年纪了。我只是单纯想要重新装修下而已,毕竟这也是我以后养老的地方。」

「别介意,我只是随便问问。」张锦军笑着说,「来,你也坐下,有点事情还想要请教你。」

「好,你问吧,不过下午的时候我把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是这样的,」一旁的小胡接过话,「根据法医的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两天前的凌晨,我们想问下你,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那个时候?等等,什么意思?」老瓜略一思索,忽然明白了什么,站起来,手掌狠狠地拍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像是一只饿久的猎豹,「你们难道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杀了自己的老婆?我清清白白了一辈子,现在怎么背上了个杀人的罪名,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你先别激动,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张锦军稳住对方的情绪,「我们只是想了解下情况,毕竟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然上头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如果你们要知道的话,那个时候我在睡觉,我一般晚上十点多就睡了,毕竟每天还要早起下地干活。」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小胡问。

「这……」老瓜有些为难地挠挠头,「我就一个人,没老婆孩子的,去哪找证明。」

「好的,没事。」张锦军站起身,指了指四周,「不介意我们四处看看吧。」

「哦,当然,你们随便看,我这房子比较简单,没什么东西。你们看你们的,我去上个厕所,肚子有点不舒服。」说完,老瓜捂着肚子,一路小跑进卫生间。

等老瓜走出卫生间时,张锦军和小胡似乎已经查看完毕,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和你联系。」临别前,张锦军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老瓜,「这是我的名片,有想起什么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好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回见。」

「有发现什么吗?」离开后,张锦军一脸期待地看着小胡。

「没有,」小胡摇摇头,眉头紧锁得像两股麻绳,「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的样子不像是刚失去妻子的样子。」

「那是当然,现在的夫妻有多少是同床异梦,更何况他们分居十几年。」张锦军转过头,望着老瓜房子窗户发出的亮光,嘴角浮出得意的笑容,「我倒是比较好奇,我们敲门的时候他在做什么。还有,他在卫生间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第二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天空中的乌云像是厚重的棉被压在人们身上,让人感觉又闷又热。张锦军和小胡去找阿飞时,他正在自家的后院卖力地劈柴,手起斧落,木头一块块地被劈成小块堆在一边,就像是一堆被处决后的尸首。

「那个时候我在哪呀?」阿飞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手中的活,「我应该是在镇上的酒吧里。因为那天是我一个中学同学的生日,我们几个玩得比较好的就相约聚在一起喝酒,喝到通宵吧,我记得。第二天清早去镇上的招待所睡了一觉才回来。」

「可以问下是去哪家酒吧和招待所吗?」

「酒吧呀,我记得叫复活酒吧,招待所是叫雅居什么的,就在火车站附近。」

「那你知道一般那个时候老瓜在做什么吗?」张锦军暂时相信了阿飞的话,毕竟这是很容易就可以查证的事,他没必要说谎。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等下他还会安排小胡去确认下。

「嗯……」阿飞看起来有些犹豫,「老瓜和你们怎么说的?」

「他和我说他什么都没做,就是在睡觉。」

「哦。」阿飞欲言又止。

「有什么情况尽管和我讲,」张锦军从阿飞闪烁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什么,「我会替您保密的,而且要知道,向警察撒谎或隐瞒也是违法行为。」

「好吧,但别说是我说的。」阿飞停下手中的活,拄着斧头,压低声音,「他也许是在睡觉没错,但也有可能和那个人在一起。」

「那个人?谁?」

「她是村上小卖部的老板娘,我们一般叫她玲姐。她老公是跑长途的,每次都是去很远的地方,一个月里有二十来天不在家。她和老瓜在两年前偷偷好上了,两人偶尔会在晚上私会,有时玲姐还会在老瓜家过夜。」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是有一天晚上,我去他家拿点东西,没有事先打招呼,他门又没锁,我就直接进去了,然后就看到他们在做那种事情。他们当时看到我吓坏了,老瓜还让我一定要保密,那个月的工资还多给了一百。」

「还有,」阿飞将脸凑近他们,「听说最近玲姐的老公也在搞外遇,和另外一个城市的洗脚女好上了。玲姐求之不得呢,趁机和老公大闹,说要离婚,估计以后是想和老瓜公开在一起。」

看来老瓜装修房子确实和结婚有关。张锦军的心里终于有些眉目,他们告别阿飞后,张锦军立刻安排小胡去调查一些事情,并嘱咐越快越好。

不到傍晚,小胡就气喘吁吁地回到办公室,满身是汗地向张锦军汇报调查到的情况。

「阿飞的不在场证明是可靠的,酒吧和招待所的摄像头都有拍到他,时间也和他说的吻合。而他说的玲姐也确有其人,她确实在村头那开了一家小卖部。至于她和老瓜之间的事情,小卖部附近的几个人也有所怀疑,说经常看到老瓜来和玲姐聊天,却什么东西也没买。」

张锦军听完后,陷入一阵沉思。

「你看我们要不要去找玲姐谈一谈。」小胡提议。

「没那必要了,」张锦军摇摇头,「看来我想得没错,那天晚上我们去找老瓜时,他和那个玲姐应该正在秘密约会,难怪他把自己捯饬得那么整齐。当我们说要检查房子时他借口去上厕所,我想是因为他让玲姐就躲在里面,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事。」

「那这么说来,」小胡一脸自信地分析道,「老瓜就有充足的杀人动机了。他要和玲姐结婚,可是死者还是他的合法妻子,这就成了他未来幸福的障碍,他就必须要除掉他妻子。」

「不对,他为什么非要杀了秋莲,太冒险了,秋莲一死肯定会被发现,也肯定会调查到他身上。他完全可以干脆不理她,毕竟秋莲对他和玲姐的实际生活没什么妨碍,平常送饭送东西的也不用他参与,他就出点钱而已。」

「但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对于只是务农的老瓜而言,也许和玲姐正式在一起后,他已经负担不起赡养秋莲的费用了。」小胡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从心理学上来说,秋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和秋莲就像绑在了一条绳子上,老瓜只有砍断这根绳子,才能真正放下这段过往的羁绊,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好吧,不管凶手是老瓜还是玲姐,」张锦军妥协道,「哪怕是老瓜和玲姐联合,再加上那个有着充分不在场证明的阿飞好了,不管是谁,那个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不留痕迹地潜入一个封闭了十几年的密室杀人的?」

「这个……」小胡思索了一会儿,为难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

「总之,疑点还是太多了,我总感觉漏了什么。」张锦军无奈地摇摇头,拿出那叠关于案发现场情况的照片,继续仔细研究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杀人手法的关键就在现场,但是它却像个爱捉迷藏的孩子,他必须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出它来。

忽然,张锦军的眼睛一亮,他有些颤抖地拿着照片看了许久,然后拿出手机。

「喂,是老瓜吗?是我,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张锦军的声音急促而紧迫。

「啊,是你,请问有什么事?」老瓜认出了他的声音。

「之前每天送给秋莲的饭是你自己做的,还是阿飞做的?」

「当然是我家做的,反正我每天都要吃饭,多做一份的量也没什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说你妻子和你吃的东西的量是一样的?」

「当然,有时买了水果也会让阿飞送去点。」

「一日三餐每天都有送吗?」

「那是当然,有我的一口饭,肯定也有我老婆的,这个绝对不会少。」

「好的,谢谢。」张锦军激动地挂掉电话,指着秋莲死时的照片给小胡看。

「嗯?有什么特别的吗?」小胡皱着眉头,这张照片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真相一直都在我们眼皮底下。」张锦军兴奋地捏着那些照片,照片都因为他的过度用力而变得扭曲,「老瓜是一个中年男子,每天干重活,吃得肯定不少。我只想知道,他的妻子和他吃的一样多,为什么她会瘦得像是被饿坏了一样!」

「所以?老瓜说谎了?」小胡还是有点不明就里。

「所以,」张锦军将照片抛向空中,它们纷纷散落下来,就像是婚礼上的彩色纸屑,「我终于知道谁是凶手了!而且,我也明白秋莲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在一个绝对密室里杀死的!还有,这场谋杀案背后的全部秘密。」

「把我们都叫来有什么事?」办公室内,老瓜和阿飞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张锦军。

「因为我已经知道谁是杀死秋莲的凶手了。」张锦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好像说得只是件寻常的小事。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老婆,告诉我!快告诉我!」老瓜快步冲到张锦军的面前,大声地喊道。阿飞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撇着嘴,仿佛张锦军要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别急,听我慢慢讲。」张锦军笑道,「我先来说说死者秋莲是如何被杀害的。警方已经确定,那间房子的大门十六年来都没有开过,里面也没有任何秘密通道可以进出,但是她就是不可思议地被外人杀死了。」

「所以,我一直在想,凶手是如何不留痕迹地潜入密室杀人,杀完人后又是从哪里离开的?想来想去,发现只有一种可能存在,就是凶手一直以来都呆在房子里!」

气氛顿时凝固住了,老瓜和阿飞愣在那里,大张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不太可能吧?」过了许久,阿飞提出自己的疑问,「如果凶手就在房子里,那我每天送饭怎么都没发现。」

「因为那栋房子里,能看到里面的地方,只有那个被死者当做书房的有窗户的房间。但如果凶手呆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知道。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死者的身体状况。」

张锦军指了指老瓜,「你给你妻子吃的东西和你一样的是吧?」

老瓜表示认同地点点头。

「你也有每天一日三餐地送饭对吧?」

「那当然。」阿飞耸耸肩。

「既然死者每天吃得不少,再加上呆在里面基本没有什么运动,应该不至于瘦弱到我们发现尸体时的样子才对。看她那样,几乎都快要营养不良了。只能说明,这几年来,她是和另外一个人分享那一人份的食物。」

「可是,」阿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是怎么进去的,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就是。」老瓜补充道,「而且我记得把她关进去的时候,为了防止她逃跑,我还特地检查了遍,根本没有其他人躲在里面。」

「谁说凶手是躲在里面的?」张锦军冷笑道,他自信地挑了挑眉毛,并亮出最后的王牌,「凶手是在房子里面出生的。」

「什么!你是说……难道……」老瓜显然被这一结论冲击得不轻,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是的,当你的妻子被关进去的时候,她怀孕了。我猜想她事先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再和前两次一样受到伤害,她才故意装疯卖傻,想逃离这里或独自一人生活。结果如她所愿,你把她关在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去的房子里,她就在房子里生下她的孩子,并独自抚养成人。」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老瓜喃喃自语道:」我的孩子,秋莲的孩子……他……他为什么要杀了他的母亲?」

「动机是什么我不清楚,你可以问问这一切的幕后策划,」张锦军伸手一指,「在你旁边一直冒冷汗的阿飞。」

阿飞一惊,连忙一脸苦笑地往后退却,摆摆手说道:「别乱讲话,我怎么就成了幕后策划?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秋莲姐的孩子好吗?」

「别再装了!」张锦军厉声喝道:「凶手就是乘你们开门的时候,利用地上的血迹吸引你们到房间,然后偷偷从门后溜走的不是吗?而当时叫老瓜开门的就是你吧!」

「这推理也太牵强了吧,我只是担心秋莲姐出事了而已,我怎么知道凶手躲在门后面,有什么证据说是我计划的?」

「哦,是吗?到了这种时候你也不招吗!」张锦军狠狠地盯着他。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飞强装镇定地喊道:「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我都说了,你有什么证据,我为什么要杀掉秋莲姐,我为什么要策划这一切,我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你能够摆脱烦人的秋莲,和她的女儿在一起。」张锦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到阿飞的面前,「刚刚把你们叫过来后,我派小胡去你们家搜查,老瓜家他没找到什么,而在你家里,他找到了躲在地窖里的凶手,这是他刚刚发给我的凶手的照片。怎么样,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问问她是怎么说的吗?」

阿飞靠在墙上,面部僵硬地望着那张照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久后,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无可抵赖的阿飞向张锦军坦白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原来他在一年前,给秋莲送冬天的围巾时,无意中撞见了从另一个房间跑出来的小燕,也就是秋莲的女儿。由此,秋莲才承认,她被关前的疯狂行径都是伪装的,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在秋莲的恳求下,阿飞同意保守这个秘密。

可以说,阿飞是小燕第一次接触到的外人。她就像刚出生的小鹿般无比兴奋,每次遇到阿飞来送饭,都要拖住他和他聊天,听他讲外面的世界。

而小燕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与俏皮的性格,也深深吸引了阿飞,他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爱河。在他的爱情攻势下,小燕也对阿飞产生了迷恋,并希望能够离开这个房子,和阿飞一起生活。

但是小燕的请求被秋莲严正地拒绝了,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房子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于是,秋莲开始禁止小燕和阿飞见面,但她的阻止并不能消弭两人间日益深厚的感情,小燕开始乘母亲睡觉时和阿飞相见,并讨论离开的办法。

为了得到小燕,阿飞告诉她,她之所以落得现在如囚犯般的处境,就是由于她的母亲惹的祸,并交给她一把刀,说服她只有杀死母亲,并按他的安排去做,才能离开这间房子。

阿飞承诺,一旦她逃离这里,他们就一起私奔,远离这个村庄,去大城市找工作,两人开始新的生活。

于是,小燕在犹豫多日后,终于在一个夜晚,在和母亲又因为「要不要和阿飞来往」大吵一架时,杀死了她。并按照阿飞所说的,花了一天的时间,抹去自己在房子里生活过的痕迹,再趁第二天老瓜开门时,偷偷离开房子。

最后,看着阿飞的手腕上拷着冰冷的手铐,看着一旁的小燕不顾一切地紧紧抱着他放声大哭时,张锦军的心中泛起一阵怜悯。

他感到讽刺的是,这次案件中,一切罪的起源,却是因为爱。丈夫对妻子的爱,母亲对女儿的爱,爱人之间的爱。对于他们,爱情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囚笼,他们以为是在保护对方,是在爱对方,其实,他们只是自私残忍地把对方关进囚笼里,把对方推向更深的罪恶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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