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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性善论」讲的不是性本善?

孟子可以说是孔子之后的儒家第一人,也被后人称之为「亚圣」。但现在很多人都对孟子的一个观点争论不休,那就是——「性善论」。

很多人都认为「人性本善」就是孟子性善论的观点,会经常拿这个观点和荀子的「性恶论」作比较,因为荀子曾写过一个批判孟子「性善论」的文章。但实际上,「性本善」这个点,是后来的荀子自认为是孟子说的话,实际上孟子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那么,孟子的「性善论」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呢?

关于性善论,孟子最经典的一段话,是他和吿子在辩论时。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什么意思呢?也就是吿子提出观点:「人性就好比是水势急速的水流,在东边冲开缺口就向东流,在西边冲开缺口就向西流。所以人性没有善与不善之分,就好比水没有流向东西方之分。」

这段话我们听到,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孟子却不充了一段话。孟子说:「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

孟子这段补充是什么意思呢?首先,孟子同意吿子的观点水流确实没有东流西流之分,但是他又随即提出自己的质疑难道水没有上流下流之分吗?

孟子认为人性是向善的,就好比是向下流淌一样。人性没有不向善的,水流没有不向下流淌的。那为什么会变坏呢?孟子也说了,如果现在击打水,水就可以溅得很高,甚至使它高过额头;如果有东西堵塞水道使它倒行,就可以使它流上山岗。不过这些难道是水的本性吗?不过是是形势使它这样的而已。所以人之所以变坏,就是这个道理。

孟子的这段补充可谓是精彩绝伦,无论放在何时听,都会让人不得不感叹圣人的智慧。不过这段话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这段话其实讲得是教育的可能性。我们先来看一个例子,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孟母三迁的故事。

孟子小时候,他的父亲早早地便去世了,所以,他从小就由母亲带大。孟子的母亲在历史上没有留下真实姓名,所以我们就称她为「孟母」。

最开始的时候,孟子家住在一片墓地附近。随着孟子慢慢成长起来,孟母发现,孟子非常喜欢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学着大人跪拜、哭嚎的样子,玩起办理丧事的游戏。毕竟是住在墓地旁边嘛,所以只要有人去世了,这里就免不了有人过来哭丧,孟子显然是跟那些哭丧的人学的,并且学得有模有样。

孟母看到儿子好的不学,学人家哭丧,于是就皱起眉头,心想,不行,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毁了!于是,孟母就带着孟子搬到市集旁边去住。然而,孟子小时候显然是非常调皮,且具有模仿天赋的,所以,到了市集,孟子又和邻居家的孩子们,一起学起商人做生意的样子。只见他一会儿嬉皮笑脸地鞠躬欢迎客人,一会儿又有模有样地招待客人,甚至还会和客人讨价还价。

孟母看到了之后,皱皱眉头,又带着孟子搬家了。这一次,孟母把家搬到了学校附近。孟子还是那个善于模仿的孟子,但是,他这次开始模仿教书先生和那些读书人,然后变得守秩序、懂礼貌、喜欢读书了。直到这个时候,孟母才很满意地点着头说:「这才是我儿子应该住的地方呀!」

「孟母三迁」的故事我们都再熟悉不过,对于它所传达出来的教育理念我们也都耳熟能详,不过它同时也证明了孟子后来提出的「性善论」,也就是教育的可能性。

回顾孟子说的话,孟子说的是人性有向善的力量,而不是本善。有什么区别呢?「本」是指本性,是说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善的,如果是这样,那小时候的孟子无论在哪都应该是热爱学习、遵守礼义的,也就没有孟母三迁的佳话了,所以孟子说的是本性是不分善恶的。

同时,孟子口中的「善」,不仅是指「善良」这个特质,而是一切美好且积极的事物,比如勤奋、谦虚、好学、孝顺,等等。

那什么叫「向善的力量」呢?孟子在和告子辩论的时候用水举了例子,说人向善就像水会向下流一样,所以孟子小时候搬家到学堂附近,他就自然而然地学习礼义。孟子为了说明这个观点,还举了一个牛山的例子:

「牛山处在城市的郊外,所以树木长得很繁茂。但是,如果你经常用刀斧砍伐这些树木,这座山还能保持繁茂吗?当然,那山上的树木日夜生长,又受到雨露滋润,也会有嫩芽新枝长出来,但牛羊接着又放牧到这里,就又成了光秃秃的了。人们看到这座山光秃秃的,就以为这山上不曾长过成材的大树,难道这就是牛山的本性吗?在一些人身上也是这样,难道他们没有仁义之心吗?他们之所以丢失了良心,是因为也像刀斧对待树木那样,天天砍伐它,那怎么会有树木茂盛呢?尽管他们日夜息养善心,但是第二天的所作所为,又让良心窒息消亡了。如此多次反复,就使夜里息养的善心不能存留下来;夜里息养的善心不能存留下来,就跟禽兽相距不远了。人们看见他那近似禽兽的行为,以为他根本未曾有过善良的资质,这难道是人的本质特征吗?因此如果得到一定的培养,没有什么事物不生长的;如果失去培养,没有什么事物不消亡的。孔子说:『把握住就能存留,舍弃就会消亡;进出没有一定,就不知道过去的了。』这就是针对人心而言的吧!」

所以人性向善的力量,就像牛山一样,无论山上繁茂还是光秃秃都不是本质,牛山的本质是能长出树木的力量,所以对任何一个人来说,教育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这样的力量。只要我们肯多多施加雨露,就能让内心像牛山一样,长出树木花草,长出「善」。

我们每个人都有变好的力量,所以不用恐惧自己现在的缺陷和不足。其实大家都明白,想要变好,最好的方法就是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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