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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矜允(野生动物摄影师攻x工作狂...)

作品:致纯情的他| 作者:寒菽| 分类:都市言情| 更新:2022-04-05| 下载:寒菽TXT下载

《矜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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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1

顾朝被父母召唤回国的正值暮春,却颇有仲夏之感,热浪滚滚。

他灰头土脸,乱蓬蓬半长发,大胡子,加之体格壮硕,简直形如野人。

可,任谁在荒原追逐野生动物三个月都不可能保持体面干净。

大学毕业以后,顾朝已从事野生动物摄影师一职三年有余。

他出生在一殷实中产家庭,上头有一个哥哥,大他七岁,大哥跟他说幼时还曾经历过清贫日子。

但在顾朝被生下以后,父亲不愠不火多年的生意乘风而起,工厂订单纷至沓来,钱像泼水一样涌进账户。然后购置房产,连买房都是买哪涨哪。

不知不觉生意越做越大,等他开始记事时,家中已积累数亿资产。

也因如此,他才没有做个朝九晚五的社畜,可以不管生计,直接潇洒追求梦想,跑到大草原拍狮子去。

宠爱他的奶奶说:“这孩子命中带福,老天爷注定他一辈子吃喝不愁。”

父母深以为然。

屁咧。顾朝想,都是封建迷信。

一天前,他终于从野外回到人类文明世界,手机刚有信号,就接到国内的通知。

好几天前了。说是他们家公司快破产,奶奶病倒,情况危机,速归。

顾朝眼前一黑。

算顾朝运气好,临时惊险地买到最近的航班,半天后启程,时间紧,没空修整,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狂奔踩点登上飞机。

一上飞机就累得昏睡,一睡十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抵达故土。

他匆忙赶往医院,结果是虚惊一场。

他再来晚一天奶奶就该出院了。

奶奶拉着他的手泪汪汪说:“都黑成这样了,真可怜……这次回了家别急着跑出去了,你这孩子跟阵风似的,一忽儿跑没影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定下来成家立业。”

顾朝冷汗涔涔:“我才二十四。”

奶奶说:“不小了。”还说,隔壁那谁谁,跟他一样大,毕业就结婚,孩子都能送幼儿园了,可把她羡慕坏了。

顾朝带孝子地说:“我哥不是已经给您生了个孙女吗?我不着急吧。”

奶奶说:“那不一样。”

顾朝真是服了她老人家,家里快破产的节骨眼上,还能有闲心雅致要让他谈婚论嫁。

但也让他久违地记起来,对了,他其实有一个喜欢的人。

藏在心尖,难以启齿。

是个男人。

他的老同学。

——崔矜允。

毋庸置疑,顾朝对崔矜允是一见钟情。

始于他十三岁。

当时顾朝初二,在班级里荣幸担任班长职务,一是因为人缘好,二是因为班主任是他姑妈。

开学前几日,他在姑妈家吃饭,听得一则新消息——“下学期有个新同学要转学来,他是个残疾人,你是班长,我委派你多照顾他。”

顾朝惯是个狗拿耗子的性格,一点也不嫌弃麻烦,边扒饭边乐呵呵说:“好的好的。”

又问:“他叫什么?”

姑妈说:“很好听的名字。崔矜允。矜允,即怜悯允许。他一定是他父母珍贵的孩子,才会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回头才发现,他没问这位同学是哪残疾。

他想,既然能在他们学校入学,估计不会眼盲、耳聋这一类,或许是小儿麻痹、轻度脑瘫之类的,影响身体行动,可不影响思考和普通上课。

于是,初时在他心底,为崔矜允勾勒出一个形态古怪的身影。

他决心一定不歧视这位同学,并且对他多加帮助。

转眼到开学那日。

顾朝终于见到这位新同学,与他所设想的相去甚远。

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正坐在窗边的座位,那是全班唯一没有同桌的独座。

这肯定就是转学来的新同学崔矜允了。

崔矜允一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赖聊地望向窗外,衬着日光树影。

他有极好看的侧脸,肩颈线条也美,像古典工笔画的线条。因正是介于分不清唇上是胡子还是绒毛的年纪,这张脸带点娃娃气,精致漂亮过了头。

此时他正羽睫微垂,如岸边的萋萋芦苇掩住幽幽水光,谁也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却也能感觉到他的清冷淡漠和漫不经心。

他看上去对周遭一切毫无兴趣,一句话不必说,身边就像冒着寒气,无人敢接近。

顾朝想,像只孤高的仙鹤。

不过这通身上下也没发现少了哪个零件啊?

他走上前去打招呼:“你好,我是这个班的班长,顾朝。你叫我‘小顾’就行了。”

崔矜允看他一眼,又像是完全没注意看他,只是眼风扫了一下,不置可否,颔首:“嗯。”说完,就要转回头去。

难道是听力不好?可并没有戴助听器啊。

顾朝又说:“……你坐了我的位置。”

崔矜允僵住,慢腾腾地脸红了一点点,为自己开脱:“老师让我随便选一个座位,上面也没写名字。”

说着,崔矜允站起身来,他身姿也很挺拔,模特一样瘦长,长手长脚,光是这个身材比例,就像是跟普通人类分属不同物种,他问:“那我坐哪?”

顾朝笑了笑,阳光直射般灿烂:“没事,你要是喜欢这个位置的话就给你坐吧。我搬张桌子过来坐你旁边行吗?”

然后崔矜允定定望住他,毫无客气,直截了当地说:“不要,我想一个人坐。”

好家伙——

顾朝发现了,问题不是他不歧视崔矜允,是要崔矜允不歧视他。

这人可真不合群。

彼时还是学生时代,他们学校是贵族重点中学,班上同学十有八九都是富家子弟。

可到后来,大家才发现那位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崔矜允同学家中未免富的吓人,竟然是在世界福布斯富豪榜上有名有姓的有钱人。

全班其他所有人的身价加起来不过崔矜允的零头。

太多年前的事了。

恍如隔世。

顾朝接奶奶回家,被爸爸和哥哥抓住干活。

大哥顾义严肃道:“公司要是真破产了,你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顾朝心有戚戚然:“晓得晓得。”

家里人认为他做摄影师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即便他已经往家里搬回好几樽奖杯,与许多知名杂志有合作。偶尔夸也会夸几句,只是仍觉得他的工作不是正道,希望他玩够了就收心回家,最好做公务员,要么进银行,才是光宗耀祖。

顾朝对做生意不大感兴趣,但大学学的是对口专业,不缺乏金融知识,又有社交牛逼症,带他出去应酬,他从不怯场,没几句话就跟人称兄道弟,非常好用。

因回了国,顾朝也与老同学们进行了联系,捡起人脉来用。

自然而然地提起崔矜允。

“你还记得崔矜允吗?”

“记得。”

“前几天我在新闻上看到他了,哇,人家现在……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以前也不是啊。”

“哈哈,我记得你跟他关系特别差。”

“是的。”顾朝自哂地一笑,“他很讨厌我。”

顾朝知道,求一百个同学,不如求一个崔矜允。

只要崔矜允肯抬抬手,他家就稳当了。但他跟崔矜允关系那么恶劣,哪能去找人家啊?

所以顾朝联系了一圈同学,唯独没有找崔矜允。

为热络老同学人脉网,顾朝收拾收拾去参加一场婚礼,新郎新娘是他的初中同学。

每个人见了他都不大认得出来。

他现在粗糙许多,一米八七,蹬双牛皮靴子就近一米九,胸膛结实,肩膀宽阔,皮肤在荒莽大自然中被晒成均匀赤金色,与都市人不大一样,气质粗犷,眉眼间却又没有久浸社会的市侩疲惫,双眸明亮,有一种带着野性的英俊。

顾朝跟崔矜允在同学之间是两相极端的校园传说。

一个是大富大贵,遥不可及;一个是自由自在,不被束缚。

反正,都令人羡慕。

顾朝来得早,倒也不提自家事,开朗快活地跟人聊自己周游各国的趣事。

一时间,大家又觉得,哦,没变,还是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讨人喜欢的班长小顾。

完了还是别人主动问起:“班长,你家里……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顾朝实事求是说,他很乐观,“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有人说:“你可以问问崔矜允嘛,他很厉害,之前……”

顾朝灌半杯酒,他格外不想听别人提起崔矜允,是在揭他旧伤疤。奇了怪了,那么多年了,他还是会觉得心痛。

于是他打断对方的话,故作爽朗大声地说:“他?他就算了吧。他跟我不对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跟我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在座的人都沉默了。

在这喧闹婚宴场中,独这一隅安静。

自顾朝背后,响起个冰若冰霜的声音,轻飘飘落在他头上:“是吗?”

顾朝回头。

看见崔矜允就站他身后,仍如他喜欢的那样姿态,一身孤傲。

Ch02

都这么多年了,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崔矜允还是这样漂亮,他也还是这样不争气,会被崔矜允一个眼神、三两个字弄得心神不宁、面红耳赤。

顾朝闭嘴,尴尬地说:“啊,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崔矜允礼貌地回答,但他的眼神就像在说:你还是那么讨人厌。

崔矜允纡尊降贵,在他身边落座。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也不再自在地说笑了。

他刚坐下没多久,新郎的父母亲自过来招待崔矜允,问他要不要换个座位,将他奉为上宾,邀请他去另一桌。那一桌全是有权有势的长辈或贵客,而且在隐蔽安静一些的包厢里,与会场隔一层玻璃,不吵闹。

其他人都默默低下头,装自己不存在。

崔矜允委婉谢绝:“没关系,我跟同学坐在一起比较自在。”

于是作罢。

自在?可一点都不自在!

气氛顿时更尴尬。

所幸,婚礼仪式开始,来宾需噤声安静。

两位新人是中学时就开始早恋,多年恋爱长跑终于修成正果,不禁泪洒花台,十分美好。

看得顾朝这个万年单身人士都有一瞬间憧憬婚姻和爱情。

此时,顾朝如坐针毡。

离他只有半臂距离的崔矜允就像是一只自顾自在他身边躺下的猫咪,如此可爱,谁不会想摸一下呢?但他又不敢,只怕没摸到,光是敢伸出手,就会把猫咪惊跑,那么,只是在边上偷偷看两眼也是好的。

在悠扬浪漫的婚礼乐曲中,崔矜允的脸色逐渐缓和,笼上温柔的光氲。

仿佛注意到了顾朝的窥视,崔矜允瞥过来,顾朝立马转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可即便去不看,他也能闻到崔矜允身上飘过来的极淡的男士香水味。

有一个名词,叫作普鲁斯特效应。

是指人在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时,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并且,音乐也有着承载记忆的功能。每当邂逅一缕熟悉的香气,抑或是一段熟悉的音乐,一些被遗忘的回忆便断断续续地集结,悄无声息地涌上心头。

大概是上高中时,偶然一次翻相册,顾朝发现自己幼时有张照片,竟然与崔矜允合照过。是在一场婚礼上。看日期是在他五岁时。

照片里,他与崔矜允手牵手,两个可爱的小男孩,他穿着水手服,崔矜允则是小西装。

他隐约翻出点回忆的剪影画面片段,有白纱裙、玫瑰花和哭泣的小男孩。

他拿去问父母是怎么回事。

母亲说:“我记得,是参加你爸爸客户的婚礼……新娘子出身煊赫,她的外甥给她做花童,结果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哭个不停,没人哄得好。你好奇地探着脖子看,还非要去跟人家说话。”

“我也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反正你把他哄好了,还被拉着一起牵着手给人家做花童。”

“新郎新娘很喜欢你,后来还特意表示了感谢,给了大订单呢,后续合作不断。”

他好像有点印象,但记忆不清晰,模模糊糊的。

两位新人挨桌子敬酒,容光满面。

崔矜允起身与人碰酒杯,彬彬有礼地祝福:“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顾朝也说:“祝你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座上宾客开始逐渐散场。

“我老婆让我回家了。”

“唉,不能喝酒,还要开车去幼儿园接孩子。”

“我家离得远,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我先走一步了。”

顾朝目送同学一个一个离开,他嘀咕:“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着急地结婚了?”

得到好笑的回应:“那你呢?你上学时可是万人迷,每星期都收情书,你怎么没脱单?”

顾朝呵呵说:“我的工作不是要满世界奔波吗?哪有机会啊?不过,唉,我家里人是有跟我催婚,让我去相亲,赶紧结婚。这事哪急得来啊?”

有人揶揄:“可艳/遇应该不少吧?各种肤色的美女你岂不是都遇见过了?异域风情多好。”

顾朝:“见是有见过,但你们是没看过我在外面的样子,邋里邋遢,野人一样。”

对方说:“男人这样子应该叫落拓不羁。”

每个男人都会幻想自己是詹姆斯·邦德,集邮各国美女,露水姻缘,一夜浪漫,不必负责,没有约束,改日还能跟男伴吹嘘自己战绩情史。

但顾朝没有,他多数时候都在渺无人烟的地方与大自然搏斗,偶尔对美人惊鸿一瞥,也只想着去问一句,能不能拍张照片。定格某个时刻的美丽是摄影师的本能。

譬如此刻,他真想把摄像机掏出来拍崔矜允。

他拍过那么多好照片,唯独没有崔矜允。

崔矜允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但也没离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没人劝他酒,他就是自己喝自己的,气定神闲,跟喝水品茶一样,没见他醉酒脸红,只是身上也渐渐染上酒味。

顾朝想,醉了吗?还是没有醉?多危险啊。

鬼知道这位日理万机的崔总为什么愿意跑来参加不太相熟的老同学婚礼,还一直待到现在。

这几年他不在国内期间,究竟都发生了哪些变故?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终于,崔矜允接到电话,听见他说:“嗯……好……我这就回去。”

这下要走了。顾朝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好不容易重逢,两个人却连一句正经话都没说上。

崔矜允一走。

同学们纷纷说:“总算走了,他坐在那,明明是一男人,老给我感觉他冰清玉洁,我黄腔都不敢开。”

顾朝头疼地说:“可别说了,我最惨,本来跟他关系就差。你们还说让我去求他,结果上来就被他听见我说他坏话,这下我可完了。”

又是一桌沉默。

顾朝心脏一紧,颈后寒毛直竖。

不会吧……

崔矜允身上糅杂着酒气和男士香水的味道拂过,这次他连话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侧着身子,拿走放在餐具旁的打火机。

顾朝:“……”

万事休矣。

顾朝僵硬了好几秒,才敢转头,去看崔矜允离去的背影,目送崔矜允走出门。

这下真走了,他仍旧心有余悸。

有人拍他肩膀:“节哀顺变。”

顾朝掏了掏口袋,想拿支烟出来抽,发现没有,心绪乱糟糟的,他说:“我也还有事,先走了,下回约。”

顾朝想,是不是该找个算命师傅算个命,他最近这可真是霉运当头。

走着走着,看见个熟悉人影,孤身站在路边,靠着车,指尖夹着一支细长香烟,吞云吐雾。

顾朝仔细看,姿势有些熟悉,崔矜允的重心是落在右脚上,他一向是这样站立的,因为缺失左脚,那里的是一只假肢装在裤管里。

顾朝踟蹰了下,走过去,试图缓和气氛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没保镖吗?挺危险的。”

崔矜允说:“保镖前几天辞了。”

顾朝:“啊……”

淡淡的烟雾中,崔矜允忽地抬起眼睫,慢慢地站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拉近了,顾朝的心脏跳动一下子从杂乱到快炸掉,他整个人被施展定身法术。

崔矜允的气息都快拂到他脸上,问:“过来找我干嘛?怕我对你落井下石啊?我就这样人品败坏吗?”

顾朝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那只是开玩笑的话。”

“唔。”崔矜允似是非是地笑了下,一点也不谄媚,像是名贵的宝石映着阳光闪烁了下。

顾朝拿不准他这是原谅了自己,还是没原谅。

崔矜允突然抬脚走开,顾朝不知不觉地跟上去。

原来是去找路边的烟灰缸垃圾桶,把烟捻熄了。

崔矜允看他的眼神在说:你跟着我干什么?跟条狗似的。

青春期时,顾朝被这种高傲目光看多了,以前觉得不舒坦,现在却觉得怀念。

崔矜允冷不丁问:“是想来求我了吗?”

顾朝一时没反应过来。

崔矜允双手插在兜里,放松地站着,似一柄秋水宝剑,没出鞘也能感觉到他的暗藏锋芒,说:“不是不行。”

“我并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别的老同学来找我,若是正当,我不会吝啬举手之劳,与人为善。”

“但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没什么旧交情,甚至可以说是交恶。”

“这样吧,我现下正好缺个保镖。”

“看你体格真不错,不如来给我做保镖,伺候得我心情好了,我就考虑帮帮你。”

Ch03

回家后,顾朝愁到多喝一轮酒。

他大哥累死累活地从公司回来,看到不争气的弟弟抱着空酒瓶在客厅醉得东歪西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他脑袋上:“醒醒!”

顾朝醉得厉害,迷迷瞪瞪睁开眼,见到大哥,哽咽说:“我见着他了……”

大哥问:“谁?”

顾朝打个酒嗝:“崔、嗝、崔矜允。”

大哥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说?你又把人得罪了?”

顾朝无语凝噎,心中可谓是悲从中来。

瞧瞧,是个人都知道崔矜允厌恶他。

“算是吧……”顾朝叹口气,没等大哥下一拳头揍过来,骂他雪上加霜,又说,“他跟我说,让我做他保镖,他就帮我,你说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他好像是想羞辱我泄恨,如果我真去了,他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顾朝把手往怀里摸,掏阿掏,摸出张名片,说:“我该不该去?”

第二天他被大哥用冷水毛巾抹醒,说:“你现在就去崔家,找崔矜允。”

顾朝:“啊?”

大哥:“即使人家是开玩笑的,你也得好好跟他谈谈。我知道你和他有就恩怨,这事看你想法。就算我们不讨好他,可也绝不能得罪他。”

顾朝想了想:“你说的是。”

顾朝打了名片上的电话,紧张了半天,结果不是崔矜允接的,是女秘书,声音甜美,同他说:“您好,您好,嗯,崔总已经交代过了。”请他去某某地方参加面试。

咦,还得应聘?顾朝懵了。

他准时来到告知地点,略有些晚,已有一排应聘者到达,正在走廊等待。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一份工作多难找。

崔矜允的保镖一职可是一份高薪工作,一个月五万月薪,难怪众人趋之若鹜。

顾朝这个非专业人士夹在其中,异常心虚。

他讪讪猜想,诶,莫非崔矜允是想刷掉他来达到欺辱报复他的目的?

这样一想,顾朝不由地放轻松起来,他左顾右盼,闲来无事地跟人攀谈起来。

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个是特/种/兵退伍,那个有七八年保镖经验。

他们问他以前做什么的,顾朝在心底为自己捏把汗,含糊地说:“呃,这,我在中东、非洲那边胡乱混了几年……”

得到钦佩目光:“厉害啊,哥们,当雇/佣/兵的啊?”

顾朝笑而不语:不是,是拍小动物的。

等了十余分钟。

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过来,给他们每人一份求职单,先填写这个。

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学历等等都快速略过。

有一大格,用来写自己的优势。

顾朝厚着脸皮写:1,观察敏锐,具有优秀的侦查能力;2,体力很好,可以长时间不睡;3,足够有耐心,在岗期间绝不走神;4,善于规划路线,逃脱追踪和包围。

应聘者一个接一个被叫进办公室,忐忑不安进去,垂头丧气出来。

围观的顾朝感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终于轮到他。

崔矜允问他:“你够能扯谎的啊?你一个摄影师,把自己吹的,不知道的看了你这个编造的履历,还以为是军人出身。——观察敏锐?具有优秀的侦察能力。”

“没撒谎。”顾朝眼也不眨地说,“之前我在祁连山找雪豹,要知道,一只雪豹的活动范围是200平方千米,就算是这样,还是被我找到了。这难道不算具有侦查能力吗?”

崔矜允怔了怔,欲言又止。

顾朝又说:“我还曾经为了拍一只鸟,趴在地上趴了两天,这还不算有体力有耐心,还熬得住吗?最后我在困倦的情况下,还是捕捉拍摄到了想要的画面。”

“更有一次,我在野外被野兽群盯上,我开车逃脱了他们的追捕。这是我说的善于规划逃跑路线。”

顾朝说得有理有据,一本正经。

崔矜允都被他逗笑了,给他鼓了鼓掌:“你还跟以前一样,是个巧言令色的无赖。”

厚脸皮如顾朝,也总算是脸红了。

崔矜允紧盯着他,很不满似的,屋里只有他们俩,过好一会儿,他问:“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跟我说了吗?”

顾朝收起嬉皮笑脸,轻咳一声:“呃,之前,之前我说你会落井下石什么的,还得郑重跟你道歉。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是我大哥建议我来的。我专业不对口,肯定不会被录用,但我还是来了,主要就是想当面跟你道歉。”

又说,“以后我一定不惹你。”

好像并没有安抚到崔矜允,反而让他脸色更难看了,他不冷不热地说:“好。很好。你大哥不让你来,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

说完,没等顾朝回答,崔矜允起身,拂袖而去。

留他一个人尴尬站在原地。

他等了五分钟,崔矜允看样子是不回来了,才默默回去。

然后,隔了两日,他竟然收到通知,他被录用了。但先是一个月试用期,通不通过再说。

顾朝心情复杂,他既想接近崔矜允,又怕接近。

当时他在应聘者之中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崔矜允是个很难伺候的老板。

且不说旁人口中崔矜允是个吹毛求疵的恶老板,估计不久之后,同学圈子里都会知道他给崔矜允当保镖了,一定将引起不少闲言碎语。

顾朝这回到家还没几天,又要收拾行囊搬走。因为他做的是贴身保镖,得住在崔家,跟随崔矜允进出。

奶奶很舍不得他:“本来还给你说了几个姑娘,好让你去相亲呢,椅子都没坐热,你又要走了。”

顾朝说:“这次不是远行,有空我就回来,就在一座城市,很方便的。”

奶奶碎步走来走去,犹自抱怨说:“本来觉得你做什劳子摄影师已经很不像话,现在竟然跑去给人当保镖,放我小时候,不就是个佣人吗?你爸你大哥也真是的,居然这样由着你胡来……唉,让我的乖孙受委屈了。”

顾朝抱了抱奶奶:“不能这么说,现代社会了,又没有签卖身契,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如果能帮到家里就更好了啊。我是给老同学干活,不用担心,他人很好的。”

奶奶对崔矜允不熟悉,说:“我记得那个后生,长得可好看,很有礼貌的样子。

父亲叮嘱他:“别再把人得罪了。”

顾朝叹气:“我从没想过要得罪他。”

母亲却说:“我看人家未必记仇,看他的态度,是在帮你。崔矜允是贵人,你得把握住。你一向运气好,总能遇上紫微星相助,或许这次的运道就在这儿。”

把握住?怎么把握住?顾朝苦笑,承诺,“我尽量去讨他欢心。”

顾朝提着一个行李箱,衣容整肃,孤身前往崔家。

阿姨早得知顾朝会来,直接领他去了二楼,打开一间卧室,给他一把钥匙,介绍说:“老板说让你住在这个房间。”

她呶嘴示意了下:“喏,隔壁那个就是老板的卧室,方便。”

顾朝摆放行李,二十分钟就弄完了。

再观察房间。

床头放着一部固定电话,还有个呼叫铃。

从野生动物摄影师到保镖,行业跨度太大,说实话,顾朝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没人叫他,他不敢出去乱逛。

暂时待命。

他用手机上网继续搜关于崔矜允的各种消息。

崔矜允一年前才在常春藤某大学商科作为优秀毕业生毕业,半年前接管公司,四平八稳,看不出太大动静。

但顾朝知道,掌管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业帝国有多困难,崔矜允又年轻,董事会里估摸有跟他爷爷一般岁数的老股东,个个资历压人,他做个守成之君已经很不容易。

他这些年就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崔矜允的事情,现在一口气补回来,不知不觉看到天黑,好像也没看多少。

厨房打电话过来,让他下楼去吃饭。

见着一个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拄着拐杖,走起路来颤巍巍,同他打招呼:“你好啊,小同学,我记得你,你是小允在学校的班长,对不对?我是他爷爷。”

顾朝怪不好意思的:“您好,您好。”

是崔矜允的爷爷吗?等等,崔矜允的爷爷?那岂不是崔家的创始人崔顺生吗?

顾朝大概听说过他老人家的事迹,传得神乎其神,他原以为会是个渊渟岳峙、不怒而威的人,没想到是个这样温柔和气的老人家。

开始他以为是老爷爷记性好,被拉着问东问西,问他“小允在学校乖不乖?”“他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啊?”等等问题之后,顾朝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老人家多半是有阿尔兹海默症……年轻时那样叱咤风云的一个人,临到老了变成这样,顾朝心一下子软了。

顾朝对老年人最是耐心,陪着说话说了好久,直到崔矜允回家。

崔矜允在爷爷面前脾气非常好,是个乖孙子,顾朝从没见过他这样柔软的一面,看得目瞪口呆。

但等爷爷离开,只剩下他们俩时,崔矜允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只与他说了一句话:“明天早上正式开始上班。”

顾朝畏葸,自言自语地嘟囔:“连个培训都没有……”

崔矜允没好气说:“我想我现在换个专业人士还来得及。”

顾朝立正站直,微笑:“you\'retheboss.”

崔矜允冷哼一声,转身步入幽深长廊。

翌日一早。

六点半。

顾朝起床,飞快整理仪容,他觉得自己起得已经够早。

但他也不知道崔矜允什么时候起床,走到人卧室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敲门,蹑手蹑脚地下楼,已经有阿姨起床在打扫卫生了。

顾朝腆着脸上前去问:“您知道老板几点起床吗?”

阿姨说:“老板早就出门跑步去了啊,这会儿都快回来了吧?”

顾朝惊惶:“啊?”

顾朝走出门,想找崔矜允。

恰好这时,崔矜允回来了,他穿一身运动装束,上身是无袖运动T恤,下身是短裤,跟崔矜允西装革履的禁欲风反差太大,挺暴露的,顾朝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头看地面,心虚到面红耳赤。

——但这也完全露出了崔矜允的身体残疾部分。

他的左腿自膝盖往下一小段开始没有肢体,此时佩戴了运动款假肢,“刀锋战士”同款。

运动完的崔矜允汗淋淋的,脸颊红晕,正在匀气,他踏着假肢,安步当车地缓缓走来,见他便说:“上班第一天就比老板起床更晚吗?”

顾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明天我会更早起一些,跟你一起去跑步。”

“不用。”崔矜允反复无常地说,“我跑步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这不是还挺轻松的吗?顾朝想,崔矜允也不像那些人说的一样是个很苛刻的老板啊。

正想着,崔矜允说:“我知道你不是干这行的,所谓贴身保镖也就是个名头,没指望你有多专业。我住宅跟公司的安保都足够,不差你一个,我找你,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在我身边,寸步不离,二十四小时待命,听我吩咐。”

“取悦我。”

Ch04

少年时,崔矜允很少主动向人袒露自己的身体残疾。以至于到上第一节体育课,老师特许他不必跑步,大家才知道他少一条腿。

死亡和疾病不挑剔来客是穷是富。

初二开学的半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崔矜允跟父亲一起在高速路上遭遇连环车祸。据说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的父亲下意识打方向盘保护了他,让他活了下来,自己却当场毙命。

算时间,他几乎没有消沉的空隙。

做完截肢手术后没多久就安排安装义肢的手术,又要复健,练习走路,到他返回校园,已经几乎看不出他走起路来跟普通人有任何区别,甚至他走得很端正,只是略慢一些。

享受体育课特权两个月后。

有天,崔矜允提着个神秘箱子到学校。大家还在猜装的是什么,体育课前,他把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支专门订制的运动假肢,他穿戴好后,跟体育老师说:“我也可以参加跑步,以后不用单独免除我不运动。”

谁都不知道他私下在家练习了多久,要多么刻苦,才能做到普通人水准。

小小少年,拼尽全力要向人证明,他残而不废。

反正,崔矜允刚开始参加跑步时只能跑在队列最后,但到等到他们毕业考,在男子一千米项目中,崔矜允拿的满分。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男孩子自尊心比天更高。

顾朝回过神,意识到崔矜允现在这一身运动装束对他来说,这露胳膊露腿的,有点太刺/激了。衣料剪裁妥帖,把他的身材勾勒出来,每一块肌肉都长得恰到好处,细长柔韧,蕴含力量,这缺失的一条腿又给予他类似断臂维纳斯的缺陷之美。

穿着衣服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好像有些瘦薄荏弱,其实完全不然。

顾朝看愣住,尤其是崔矜允略侧身站着,腰肢紧窄,线条自背到腰窝陷下,再圆润弧起,他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慌了下,说:“我明天会更早起。”

“但愿你能做到。”崔矜允没再为难他,拿起一个1000ml的大保温瓶开始喝水,他仰着头,晶莹的汗水沿着他的下颌轮廓淌下来,有的直接如断线的珍珠般坠落,有的滑落至锁骨,再与脖子上出的汗水一起洇在衣服前襟上。

喝完水,他说:“我接下来去洗澡,洗完澡去公司。”

顾朝默默跟在他身后,跟进房间,到浴室门口。

崔矜允疑惑警惕:“干什么?”

顾朝:“不需要帮忙?”

崔矜允:“我雇你做保镖,又不是看护。”

顾朝:“你洗澡的时候不戴假肢吧?站不稳的话,不是容易摔跤吗?”

崔矜允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是站不稳,但你不知道可以坐着洗澡吗?”他指了指门外,“出去。在外面等我。”

他在浴室外坐下来,摘下假腿,对顾朝说:“把这只腿放到衣帽间去,左边第三格柜子。”

“好。”顾朝说,“还有些别的东西需要你提供。”

崔矜允因为已经摘下义肢,正坐在椅子上,必须仰头看他,问:“什么?”

顾朝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日程安排、宅子的构建图、监控的查阅权限。”

崔矜允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挺有模有样。”

顾朝:“没干过这行,总也看过几部电影。比如惠特尼·休斯顿主演的《保镖》。”

电影里,男保镖与女雇主相爱。不过,这题材电影里,雇主与保镖相爱是固定桥段,不发生点什么才显得奇怪。

可惜的是,崔矜允不爱看电影,他说:“没听说过。”又说,“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进浴室前,崔矜允叮嘱:“在卧室外等,别靠近。”

顾朝答:“好。”

其他有钱男士的衣帽间大概是放置各种名表、领带、西装,但崔矜允的衣帽间,除去这些以外,竟然有可放满一整面墙柜子的定制假肢,各种材质,不同功能。

他想,可能这其中的每一个都值一辆名牌跑车。

等了二十分钟,崔矜允没出来,他很担心,万一在浴室里摔跤或是晕过去,他没发现,岂不是他的严重失职?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近过去,隐约听见浴室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很多洗澡的时候爱唱歌,但崔矜允这听着不像是在唱歌,而是在跟谁说话,颇为神经质。

顾朝心里紧张了下,是里面有人吗?可他没看见啊。

只有崔矜允一个人的声音,总不能是压力太大精神分裂自言自语吧?

顾朝屏息听辨了几分钟,终于听明白了。

崔矜允口中念念有词的内容是是一份会议演说稿,正在翻来覆去地背稿子。

看来没事,危机解除。

他默默走远,装成一无所知。

又过了二十分钟。

顾朝听见吹风机声音,不多久,崔矜允说:“进来。”

顾朝一进去,就看到崔矜允穿着雪白宽松浴袍,弯着腰,衣襟半开,正坐在一张椅子给自己涂抹男士身体乳液。

顾朝退了半步,还没说话,连忙别开脸,鼻子发热,他怕自己流鼻血下来。

崔矜允先皱眉抬眸瞟他:“都是男人,你在不好意思什么?”

顾朝这才镇定了些:“嗯。”咽了咽唾沫,又问,“是、是要我扶你去衣帽间换衣服吗?”

崔矜允头都不抬,指派说:“我忘了拿拐杖,帮我去衣帽间拿过来。”

顾朝把拐杖给他拿过来。

崔矜允自己拄拐进衣帽间,关上门。

再半个小时后,崔矜允从衣帽间出来,已换个人,精致到头发丝,浑身上下每个细节都透露出严谨贵气。

顾朝眼神都直了,漂亮的他幻觉醉醺。

崔矜允问:“有哪不对吗?”

顾朝收起失态:“没有,没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崔矜允皱眉,追问:“怎样?”

顾朝叹了口气,说:“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光鲜体面。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那天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会同意录用我,好像除了我比他们都英俊,我没有其他优点。”

顾朝的厚脸皮把崔矜允逗笑了:“你也还是一样不要脸,居然自己夸自己英俊?”

“笑了就好。”顾朝一脸灿烂,满意地点点头,“你从一大早开始就很紧绷。”

崔矜允一怔,连忙收起笑容:“谁要跟你说笑?你现在是我的下属,工作时间,放严肃些。”

顾朝不以为然地称是。

一向是这样。

崔矜允想,顾朝这个人性格嘻嘻哈哈,最厉害的本事就是能不知不觉与人拉近距离,毫无分寸感。

忘性也很大,就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拒绝,他转头就忘了,又嬉皮笑脸地凑到你身边,做一些让人为难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崔矜允前往公司点卯,除今天他身边出现个陌生男人紧随,并无稀奇事发生。

他主持会议,阅读文件,查看时事,联络合作伙伴,干得有条有理,谁都挑不出错。

对崔矜允来说,他这一生有两次被迫成长的契机。

一是父亲去世、他失去一条腿,二是爷爷被确诊阿尔兹海默症。

本来他应该再多历练几年,之前他都已经在公司底层干了半年,一直默默无闻,挺受上司器重,说以后他一定能升去总部。

忽然有一天,他跟同事等人告别,说要换工作。

然后,没过多久,他出现在财经新闻中,此崔总换成了彼崔总。

崔矜允年纪小,资历浅,还是一张嫩生生又漂亮过头的脸庞,第一眼实在让人敬畏不起来。人人都觉得他只是靠荫庇上位,还是赶鸭子上架,指不定把公司管成这样,一时间人心惶惶。

但大半年下来,大家渐渐发现他勤勉踏实,从不出差错,开会时口齿清晰、直点关键,并不是个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再后来,他把要职上换上一群自己亲手选的年轻班底,一个个人才,都对他死心塌地,又发现,小崔总好像有点手腕。

崔矜允严于律己,从没听说他私生活有一丝不检点。

他身边突然带了个男人,相貌堂堂,没人往保镖上想,还以为是他的亲戚或朋友,与小崔总家世相当的公子爷。

以至于,崔矜允的妹妹崔晶沁来找他时,一进门见到顾朝,都忘了本来要说什么事,好奇地问:“这个帅哥是谁?你朋友啊?正在谈生意?那我等一等。”

崔矜允起身,说:“不是,新聘的保镖而已,什么事?突然跑过来,也不打个电话。”

崔晶沁穿一身蓝白初中生校服,扎个马尾,看了好几眼顾朝,说:“哇,哥你什么时候雇的新保镖,造了什么孽给你当保镖,长这么帅不如出道当明星赚钱。”

崔矜允眉头紧皱,不客气说:“你没事别一定盯着人看,看猴子呢?”又对顾朝说,“出去,我要和我妹妹单独说话。”

顾朝老实走出门,他从百叶窗缝隙往里看一眼,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基本听不见屋里在说什么。

“妈妈让我问你,周末要不要过去一起吃饭?”

“沈叔叔也在吗?”

“在的。”

“我周六整天都有安排,周日晚上饭局,只有中午有空。”

“好,我回去告诉妈妈。”

沈叔叔是他妈妈现在的男朋友,两个人同居,但还没结婚,眼看着是临门一脚了。

崔矜允忙工作,没空管妹妹,妹妹的学习基本还是妈妈在管,这小丫头机灵,两面跑,时不时过来骚扰一下哥哥。

崔晶沁撒娇:“哥,今天妈妈跟叔叔出去约会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你等会儿下班带我回家,我也回去看爷爷。”

崔矜允板着脸:“你先把作业写了。”

他比妹妹大九岁,带妹妹跟带女儿一样。

小女孩伏在茶几写作业,写得抓耳挠腮。

过一会儿,崔矜允把顾朝叫进来,让他辅导一下:“初中生题目你应该会吧?”

顾朝:“呃,会。”

崔矜允去去卫生间,两个人齐齐长舒一口气。

小女孩低低偷笑两声:“我哥这个小老板很可怕对吧?我就很怕他,你人高马大的也怕他?”

顾朝活宝地说:“我不是怕他,我是敬爱他。你哥哥是个好人,本性善良。”

小女孩鬼马精灵地说:“哇,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我哥,你挺喜欢我哥的啊。”

突然被发问,顾朝惊了一跳骂一下子没压低声音,反驳:“怎、怎么会?!”

“噔噔。”敲门板的声音。

两人抬起头,崔矜允站在门边。

顾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惴惴不安地想,崔矜允有听见吗?

崔矜允神色如常,只说:“别陪她聊天,我让你看着她写作业。”

好像没听见。顾朝半信半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