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宫中这七日是真的吓坏了宁牧川，宁衿耐心哄了好一会儿，小孩才抽抽嗒嗒止住了眼泪。
作为打遍国子监无敌手的小霸王，宁衿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宁牧川哭了，更别说像今日这般不顾任何形象的大哭。
少年哭的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望向自己时双眸水洗过一般清亮，看着特别可怜。
宁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好了，怎么哭成这样？父亲走之前要你保护好侯府，阿姐不在这几天，你可做到了？”
宁牧川吸了吸鼻子，嗓子有些哑：“家中无事。”
他才不是那种好糊弄的小孩子，早就知晓府中平安无事是因为阿姐走之前做好了布置，出事以后也是洛姨娘在保护他们，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
保护侯府什么的……哪有他的事。
想到这里，少年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和挫败。
“我什么都没做……阿姐，我是不是有些没用？”
宁衿却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川哥儿很勇敢。”
天知道为了这一世的弟弟不用过早的承担一切，不用像上一世那样被迫成熟懂事，宁衿费了多少心思。
他如今还能在自己面前又哭又笑，还能当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就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事到如今，上一世的轨迹已经彻底被改变，可惜父亲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宁衿压下心中的忧虑与焦躁，牵着弟弟的手往家中去：“怎么就你一个人跑出来了？洛姨娘和瑜儿呢？”
“她们在家中等你……本来姨娘怕外面还不安全，不让我出来的。”
“可是我在家里坐不住，我想出来等你。”
“阿姐，太子真的死了吗？”
……
*
“太子真的死了？”
姐弟俩回了家后，同样的问题洛姨娘果然又问了一遍。
“死了，谢景策杀的。”别说他们了，宁衿自己想到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切感。
周长鸣啊，这个上一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祸根，这一世居然就这么死在了他最期待的这一日。
即使知道一切都是在他们的计划中进行的，可今日在大殿上看到太子人头滚落的时候，宁衿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有些复杂的释然。
天道好轮回，这一世她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那剩下的人呢？”洛姨娘忧心忡忡的问道：“其他人怎么处置的？还有……二姑娘呢？”
宁清寻到底还是他们侯府出的，洛姨娘时常会想起这个背叛侯府的二姑娘，很久以前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比起京城其他的世家，镇北侯府这一代的孩子实在算不上多，总共就四个，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洛姨娘真心对待着每一个。
提起宁清寻，宁衿才恍惚自己也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按着宁清寻的性子，她被囚在芙蓉宫的那段时间，这个人就应该迫不及待过来耀武扬威了。
怎么这回却迟迟没动静？
许是比这个塑料妹妹更重要的事儿太多，宁衿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似乎哪一天乔贵妃身边的紫檀跟她说过……
“宁清寻……似乎是疯了？”宁衿有些不确定：“我这几日在宫里没见到她。”
或者说自从那日宁清寻回侯府求自己帮忙被拒绝之后，宁衿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罢了，横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洛姨娘也没太纠结，拉着宁衿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说出了同谢景策一样的话来：“瘦了。”
洛姨娘十分心疼。
想想从前大姑娘没做女官的时候被她养的多好啊，虽然没有温家的姑娘那般珠圆玉润，那也是娇嫩丰盈，见过的人不管男女老少，谁不夸一句美人？
瞧瞧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还没用饭吧？”洛姨娘吩咐了小厨房去做了宁衿喜欢的清淡些的菜式：“这几日肯定都没睡好，瞧瞧这脸色，可怜见的。”
“碧落阁每日都清扫着等您回来呢，一会儿用了饭好好儿睡一觉，如今姑爷在，姑娘便放心在府里歇息一段时间。”
宁衿没推辞，她今日除了早起时草草吃了点甜粥，到现在日落都没再用饭，洛姨娘说了她才发现自己饿的隐隐有些胃疼。
安静而迅速的吃过晚膳后，洛姨娘哄走了想要黏着长姐说话的两个小的，让逢春桃枝送宁衿回碧落阁休息。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宁衿才发现向来活泼的逢春从自己回来后居然还安静着一直没说过话。
桃枝出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了，宁衿抬起一直默不作声的小丫头的脸一看——眼睛红红的，一个人不知道偷偷抹了多久眼泪。
“怎么了这是？”宁衿笑着打趣她：“一个两个今天见着我都红着眼，见我回来了这么不高兴啊？”
“姑娘总是胡说，您分明知道的，”逢春跺着脚又急又气：“您能平安回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
“奴婢就是心疼……”小丫头垂头丧气的：“像您这么年纪的其他姑娘都有父母亲庇佑，只要安心在家插插花做做诗，等着嫁给如意郎君就好，哪里需要整日经历这些惊心动魄的事儿。”
小姑娘家的心思比旁人都要细些，想的自然也多：“这几日在宫中不得出都是太子搞的鬼吧？那个贼心不死的畜生……您日子得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