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丞的身体都在发抖。
可见,是真的冷。
姜沅错愕，阿丞怎么冷成这样？
他低头一看，顾晏丞身上只穿了件短袖,下面也是穿的短裤，连一件长睡裤都没穿。
难怪冷成这样。
“阿丞，你……你没带厚一点的睡衣吗？”
顾晏丞只是更加抱紧姜沅,没说话。
他在家都有暖气，洗完澡出来要说穿得稍微厚一点,都得出汗。
白天他光顾着兴奋了，冷热都没什么感觉。
这会儿洗完澡,习惯性地穿短袖、短裤出来，一推开浴室门，就被冻了个够呛。
身体哆嗦着，还是小碎步跑回的房间。
知道南方开空调电费比较贵,顾晏丞只是抱着姜沅,没问为什么晚上这么冷也没开空调,甚至空调两个字提也没提。
顾晏丞这个人，在很多方面迟钝得要命,是一个顿感很强的人。在许多方面，尤其是对姜沅，又有一种神奇的本能,有着天生的柔软，知道本能地保护着姜沅的自尊心。
“你快上床,床上暖和点。”
姜沅以为他冻得都说不出话了,赶紧催促他先去到被窝里。
顾晏丞不想放开姜沅，不过冷空气接触他的胳膊，手臂是真的冷。
他只好把人给松开,在姜沅的催促下，上了床。
顾晏丞还不想睡，就没躺下去，而是坐在了床上，姜沅就替他把被子都给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个脑袋。
“有没有暖和一点？”
房间没开空调，被子一开始接触皮肤，也是冷的。
顾晏丞被冷得想哭的心思都有，爱面子，迎上姜沅一双关切的眼神，生生忍住了，没打哆嗦，违心地点了点头。
姜沅又替他把被子给围得严实了一些，这才放心，笑着道，“有暖和一点就好。”
指了指床上的一对枕头，“这个是我的枕头，这个是新的，下午我放在阳光下晒过的，枕头套也是刚套上的。你等一下要是想睡觉，躺枕头上就行。那我先去洗澡了？”
比起被子，顾晏丞还是更喜欢抱着姜沅。
可惜沅沅现在得去洗澡。
他点了点脑袋，总不能不让人去洗澡。
顾晏丞洗澡的时候，也洗了头。
头发吹过了出来的，前面的刘海柔顺地贴着额头，柔和了他身上平时那股子酷酷的劲头。
姜沅怔忪，依稀间，他仿佛在阿丞身上看见他小时候的样子。
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顾晏丞抬起头。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深黑的眸子，心跳得有点快，姜心里头一慌，赶忙收回了手，“我，我去洗澡。”
…
换洗的衣物姜沅刚才就准备好了，就摆在床尾。
除了一套厚睡衣，还有一套保暖被衣裤，晚上要穿着睡觉的。
顾晏丞眼尖，瞧见中规中矩的灰色保暖内衣跟保暖内裤中间那一小块布料。
被子这会儿染上他的体温，贴在肌肤上不再那么冷冰冰的，身体温度也就开始回暖。
身上温度在攀上，尤其是小腹那地儿，有点起火。
其实那一小块布料完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姜沅买东西主要考虑实用，纯棉、透气的就行，像这种贴身的衣物，款式时不时尚，颜色好不好看，压根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顾晏丞却像是中了邪，觉得那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内裤，特有风情。
冬天的睡衣有点厚，一套睡衣就占据了大半个怀抱。
保暖内衣就没拿稳，连同放在中间的小内裤一起掉在了床上。
浅蓝色的内裤，跟什么涩气，性感一点边也不沾。
顾晏丞身体的温度还是不可避免的升高。
很多事，经不住脑补。
比如，顾晏丞现在满脑子就全是姜沅洗完澡，光着上身，露着一双白皙笔直的腿，浑身上下只穿着这么一件浅蓝色纯棉内裤，扑他怀里的画面，抱着他，纤细的一双手臂搂住他腰身，“阿丞，我好冷……”
…
“阿丞，我去洗澡了噢。”
姜沅抱起衣服，跟顾晏丞说了一声。后者没半点反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脸还特别红。
姜沅脸色微变，连忙把手上的衣服给放下，走到床头，手伸向顾晏丞的额头。
该不会是下午他骑电瓶车去接阿丞，坐电瓶车后面吹了风，晚上洗完澡着了凉，发烧了？
额头上的温度还好，为什么阿丞的脸会这么红？
姜沅疑惑地将脸凑得更近了一点。
顾晏丞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沅凑近的唇。
想亲！
“阿丞……”
视线里，红润的唇瓣一张一阖。
顾晏丞身体猛地向后一倒，直愣愣地躺在了床上，被子盖到脖子地方，“我要睡觉了。”
姜沅愣住。
啊？
这，这么突然的吗？
姜沅在床边坐下，微蹙了蹙眉心，“我看你的脸很红，你身体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比如，特别怕冷，感觉浑身都没力气之类的？”
顾晏丞：“没有。”
他现在浑身特别有力气！
姜沅不是特别放心，叮嘱道：“如果你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顾晏丞竭力平稳地应了一声：“嗯。”
“那行，那你先好好睡吧。”
姜沅重新把衣服给拿上，出去了。
房门被关上。
顾晏丞微微仰起身上，探了探脑袋，确定姜沅出了门。
他重新躺下。
侧过身，拿过边上姜沅的枕头，把脸埋在枕头里。
手放在腰间。
鼻尖呼吸着熟悉的气息，呼吸越来越急促。
…
“阿，阿嚏——”
姜沅打着喷嚏，出了洗手间。
他家的热水器有点坏了，洗澡的时候有时候不出热水。
或者是前一秒还是正常的，下一秒忽然就变成了凉水。
姜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把澡给洗完，洗澡的过程当中，还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鼻子有点塞。
姜沅推开房间门，隐隐闻见房间里的空气好像有点怪怪的。
姜沅嗅了嗅，又好像没有了……
床上，刚刚去关了窗，躺回床上的顾晏丞，看见姜沅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心虚，出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姜沅摇了摇头。
他看着眼睛睁得大大的顾晏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阿丞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换了陌生的地方，有点睡不着？”
顾晏丞支支吾吾地“唔”了一声，“我可能有点认床。”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给你去泡一杯牛奶？不过家里只有婴儿的奶粉……”
顾晏丞：“……”
他才不要喝婴儿奶粉。
顾晏丞往里面挪了挪位置，手在旁边的枕头上拍了拍，“你陪我睡觉就好了。”
姜沅的视线掠过顾晏丞放在枕头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脸颊顿时有点烧，心跳也有点快。
姜沅把身上的厚睡衣跟睡裤给脱了，上了床。
躺进被窝，立即被一股暖烘烘的热意所包围。
他们家冬天很少开空调。
舍不得。
他已经习惯了冬天被窝冷湿冷湿的，得过一会儿，身体的温度上去了以后，被窝才会暖起来。
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上床时，阿丞往旁边挪的动作。
他当时只是以为阿丞是单纯地给他让位置……
姜沅侧转过身体，轻声地道：“阿丞……谢谢你。”
顾晏丞才把用体温把被窝给睡暖，现在被窝是冷的，刚要转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冷不防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忍住吞口水的冲动，十分矜持地“嗯”了一声。
姜沅弯着唇笑。
被窝里，他把身体更加靠近了顾晏丞一些，脑袋轻轻地抵在顾晏丞的肩上，微带着鼻音：“谢谢。”
阿丞怎么能，这么好呢。
顾晏丞把悄悄，悄悄地将手给放姜沅腰间。
…
顾晏丞在姜沅家住了四、五天。
四舍五入，相当于快一个礼拜了。
没有人临近年关，还在别人家住着的，白秀珠一天打好几个电话，愣是没起半点作用。
后头，是顾晏丞自己回的家。
原本顾晏丞是要待一个寒假，能留在姜家，跟沅沅一起过年最好。
但是，霍月芳他们回来了。
霍月芳从好友口中得知，好友的宝贝儿子来了自己家，原本打算年29回家的她，提前赶了回来。
一起回来的，除了婆婆，丈夫，还有丈夫张强以及她的继女。
小姑娘的亲生母亲有事，今年留小姑娘和父亲一起过年。
小姑娘跟奶奶一起睡次卧，不占房间，但是家里只有一个洗手间。
霍月芳有心，想要给好友的儿子烧一大桌子的，好好招待客人。
顾晏丞吃是吃得挺爽的，可他住得一点也不爽。
半夜婴儿的哭声，隔着一堵墙以外的说话声，脚步声，都让他抓狂。
这些都还在其次。
事情真正的导火索，还是有一次顾晏丞上洗手间，张家老太太直接推门进来了。
老太太也不是故意的。
特意数了人头，见儿子、儿媳、孙女还有姜沅都在客厅，一时忘了，家里还有个客人，就那么推门进去了。
老太太拿着脏衣服就出去了，好在霍月芳是个仔细人，私底下找了顾晏丞道歉。
…
姜沅等妈妈从他的房间里出来，这才进去。
房间小，除了放着顾晏丞背包的椅子，也只有床上能坐人。
顾晏丞就坐在床上，姜沅坐到他的旁边。
一开始，姜沅没提让顾晏丞提前回去的事，怕阿丞以为他在赶他走。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也看见了，我家真的……有点挤。你在这里，睡又睡不好。先回去吧，等……等下次放假，要是有时间，我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说着，肩膀轻碰了碰顾晏丞的肩膀。
想让姜沅去他家玩这件事，顾晏丞提了好几次。
每次都碰了软钉子。
难得这次姜沅主动提及，放假了去他家玩，这才多少缓和了脸色。
他伸出小拇指。
姜沅眨了眨眼睛，顾晏丞耳朵有点烧，粗声粗气地道：“盖个章，不行？”
姜沅笑了，温和地道：“当然了。”
也伸出小拇指，勾了勾，再大拇指盖个章。
阿丞的手长得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就连指甲盖都好看。
修剪得很干净，透着淡淡的健康的粉色。
大拇指跟大拇指指腹相贴的瞬间，姜沅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没敢盯着看，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
寒假总是特别地短暂。
年底大扫除，添置年货，春节期间走亲戚，时间一下也就过去了。
寒假结束，新学期开始。
重新再回到学校，姜沅跟顾晏丞两个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两人还经常约在图书馆一起看书。
顾晏丞不爱去图书馆，他就不是个能坐得住的性子。
他喜欢数字、喜欢金融，更喜欢琢磨怎么经商，让钱生钱。
手里头的专业书拿了前后不到十分钟，他的眼皮就有点沉。
姜沅在低头做笔记。
倏地，肩上一沉。
他转过头，只见顾晏丞脑袋戴着连衣帽，闭着眼，睡着了。
手上甚至还拿着书，书不是放在桌上，是放在腿上。
姜沅失笑，也知道这个姿势，阿丞是怎么能睡着的。
他低着头，尝试着伸手去抽顾晏丞手中的书。
倏地，姜沅动作一顿。
从他现在的这个角度去看……阿丞的手跟菟苑苑的好像！
在菟苑苑上传的照片里，有过类似，把书摊在腿上，一只手摁在书上的画面。
无论是五根手指长度相差的距离，还是小拇指曲起的弧度，都特别像……
姜沅心跳得不行。
他是这么回事？
怎么会忽然把阿丞跟菟苑苑联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