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诧异了看着像疯狗一样疯狂奔跑的舅舅董昭杰。
诧异归诧异,但是他也不打算拉着不靠谱还混蛋的董昭杰了解情况。
最近单位忙,他一直也没有抽空出来回家看一眼刚退休不到三月的亲妈。
儿子在外慢慢的走，昭君在家里来回瞧。
啧啧啧,这样的家里,估计小偷都不会光顾。
真是没有什么可以偷的。
一穷二白,衣柜中的衣服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件,唯一一套不错的衣服还是三年前儿子结婚买的一套衣服。
也不太贵,一套的价格包括鞋，都没有超过一千块。
原主真是太俭省,俭省的有些抠门。
当然,她只抠自己与儿子。对于孙子,她还是很大方的，在孙子出生以后，为数不多的十几次见面中,她还是挺舍得花钱。
儿子是警察,住在老岳父家。他的老岳父夫妻俩都是警察，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但在市局家属区有套旧的大房子，四室两厅,离单位近方便上班。
儿媳何霜也在警察局工作，文职。
真是警察家庭。
家里必须得装修，可没钱啊。
钱，钱，钱……
从哪儿挣钱呢？
昭君没有想动金手指,在一个现代的和平世界，只要不出现危机，她不想轻易的使用。
而且，原主还有二老赠予的一套房产，还有书籍首饰若干。已经算是金手指了。
要知道，这原本是一栋洋楼别墅。前后大大的院子，原本在百年前是一位大富豪的居所。
后来大富豪卖掉房子，带着家人离开远走高飞。
房子几经转手，最后没有了明晰的产权，归公于国家。再后来，这些房子又归于了住进来的一些人。
洋楼一共三层，昭君现在住的一房一厅不是洋楼的主体，是边上的单独的平房。
主体的一楼是老夫妻俩的，二楼三楼现在是一户人家，十年前，人家花了大价钱从几位业主手中买来的。
洋楼如今是人少的。
二楼三楼的业主陈家人常年在国外，也不怎么回来。
每个月只有保洁会来两次四天的时间好好的保养房子打扫卫生。
住在洋楼区域的活物，就昭君一人。
真是安静啊。
古老破旧的木板门，被推开，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
“妈，在家吗？”
楚然闻到屋子里的霉味儿，鼻子一酸，泪珠儿在眼眶打转。
抬眼望去，斑驳的墙面，陈旧的木梁，阴暗潮湿的环境。
妈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她有诸多的不好。可她从不在他面前诉苦，从没有让他拿一分钱回家，也不给他找麻烦。
其实仔细细想下来，别他认识的很多同学，同事的父母都要好。
有些父母自己帮扶娘家或者自家的亲弟弟亲哥哥啥的，还让儿女也一起帮忙，使劲的抠儿女的钱一起去帮扶。
多年来，妈从没有刻意虐待过他，也没有打骂过他。父母离婚以后，妈一次也没有打过他，也没有骂过他。
读书考学工作，全是让他自己做主。说她老了，跟不上时代的变化，想什么样，只要三观正，她就不干涉自己。还说，只要他自己不后悔就好。
给了他足够的自主权，当初他的同学们没少羡慕他。
亲爸那边早在多年前就有了新的家庭，除了他未成年前每月按时给生活费。别的关心，从爸再婚有了女儿以后，他很难再收到。
十五岁那年，爸给生活费也不再积极，钱少了，每次还拖时间，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妈妈不说，他也知道。
妈妈千不好万不好，一个不再嫁，抚养他，即使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也能抵消一部分。
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怨恨那些不爽，不满是怎么一天天堆积如山的。
此刻，站在门口，楚然有了新的感悟，新的想法。
也许以往的一些怨恨，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堆积的年月久远，久远到他以为那些怨恨都是一些天大的大事，是他自己在心底无限放大了曾经过往的一些小事。
有时候就是这样，怨恨堆积在心底，时间久了，可能会被发酵，被放大。
揉揉酸胀的眼睛，想明白，释然的楚然一身轻松的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昭君晃晃悠悠荡出来，瞅了一眼客厅站立的高大男子，“来了，坐吧。我有事和你说。”
没必要藏着掖着。
以后，迟早要知道。还不如现在早点告知儿子。
只是她现在想的是，怎么赚钱，她还不算老。赚取一些老年生活资本。
装修款，还有出去旅游，偶尔给孙子改善生活与居住环境的资本。
至于眼前人的思想变化，不好意思，她无法感受到。
思想有了变化，语气随之也会有变化。以往硬绑绑的说话语气，变的柔和不少。
“妈，有什么事？”楚然坐下，有些忐忑，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不掺杂任何怨恨的与妈妈相处。
爸妈离婚，他被判给妈妈，他是怨恨的。爸爸为什么就不能要自己，一定要把他留给一心帮扶娘家的妈妈。
他不想要这么一个妈妈。
一个心思在娘家的妈妈。
爸妈离婚以后，他搬到这里。离爸爸有些远，搬了学校，对于爸爸的很多消息，他都是很久以后才知道。
现在细想下来，其实很多事，都不是他的想当然……
“前段时间，金叔，吴婶儿先后去世。我办理完所有的后事，才知道，二老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事先我是不知情的。
还是街道办的几位还有律师来知会我。随即，办理了一切过户手续，连过户的钱都是金叔事先给准备好。
可能因为接连操劳，一根弦绷的紧紧的。忙完，人也倒下了。也就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一声，说实在的要不是你有事出差在外，你真应该来送送二老。
当年，二老没少带你。比楚家二老还像亲爷爷亲奶奶。等年底，还有以后每年清明，都要去看看二老。
你是他们带大的别忘记了。”
“妈，我金爷爷，吴奶奶，真的，真的……”
说道二老，楚然真是没有忍住，眼泪吧嗒吧嗒大颗大颗的滴落。
他不会忘记，爸妈离婚时他已经八岁。
已经记事，二老对他如何，他哪里不记得。
真是当他是亲孙子一样，有好吃的好玩的，全先给他。
说起来，他的童年时代不惨，亲妈虽然在金钱上不靠谱，但他不亏。他也是有人疼的。
“真的，这事还能骗你不成。房子是五年前重新装修过的，还蛮新。
等过段时间，我就搬进去。老房子我想重新装装，你们要是愿意住回来就给你们住，不愿意我就租出去。海城市中心的五十九平小房，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有六千一个月吧。”
思绪越来越清晰，她大致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她想制作几款瘦身点心售卖，开网店，得顺应潮流。
出去摆摊，以后很难走高大上的路子。
她在修仙界顺风顺水，修炼极快。也时常出去历练，还发现了一些凡俗区域有意思的一些方子。
这些方子都是从修仙界的某些方子中化繁为简得来的某种单一用途的方子。
减肥点心，据说是药王谷的一位大能为没有灵根的后代留存的几种方子之一。
瘦身点心，没有别的原理，也没有什么洗髓。在凡俗界，想洗髓，想个屁。
只要涉及到洗髓的药材，都是天价，都是凡俗很难有的灵药。
瘦身点心，味道不错，酥脆酥脆的。主要的功效能：促进排便，清除宿便，促进新陈代谢等作用。
她想着做成网红点心，做成美美的样子。
也许能成吧，试试。
先收集原材料，原材料都是原本都有的。
顺便上下瞅瞅原主的身材，啧啧，真是干瘦，一点肉都没有，全身只有骨头架子加皮。
制作瘦身点心，只是一个赚钱的方式。也许还能有别的门路。
走一步看一步吧。具体的做什么，她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定。
“这，妈，你还是租出去吧。我住在家属区，上下班也方便。等文文上学的时候，也许要住回来。”
这事妻子已经叨叨了好几次，说还是这片好，学区房，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集中啊。
自家的地段，是集中区域，覆盖着周围孩子从小到高中所有的学校。
地段真是好，单位的同事只要知道他妈住在这里，还有一套小房子的时候，没有人不羡慕。为此，他住在老岳父家，也没有人说他吃软饭。
自家的房价，可是老岳父家房价的三倍多。别看房子不大，价格却不低。
每一个都羡慕得不行。
警察是高危职业，工资待遇不错，但也不是多高。吃的饱穿的暖，但要想吃的有品质住的有品质，靠这份薪水，那是不可能的。
“那，也行。你回去和小霜，还有你岳父岳母他们都说一说。别忘记了，免得以为我们故意瞒着他们。”
“嗯，我晚上回去就说。装修房子缺钱不，我和小霜也有一些存款。”
他知道妈妈应该没有什么存款，想装修，可不是一句话的事。那是需要掏真金白银出来的。
“不需要，我每个月有退休工资，攒点。你金爷爷他们的存款还剩下一些，我先挪借一段时间。
等缓过来，我再还过去。然后按照二老生前研究的科学方向我捐出去。也算是告慰二老的在天之灵。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二老最后对于房产，各种财产的处理，应该是捐献给国家。
二老把一切留给我，是因为我不争气。二老所做的一切，生病的几天，我彻底想明白了。
你舅舅一家就是吸血虫。我不会再给他们钱。但以前给出去的钱，估计已经要不回来。只要他们不来打扰我，我也懒得再理他们。
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你也是，出任务的时候专心专注，注意安全。不要担心家里，多担心自己的安危。”
儿子的工作，常常涉及到案件，时常需要保密，她已经习惯。也就不问，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妈，我知道。会注意安全的。”楚然反思自己，以往自己做的太不够。
“知道就好，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挥挥手赶走儿子。
她自己一团糟，可没有心思管儿子的晚饭。
“那，妈，我下周周末要是不加班就带着文文来看你。”
“嗯，来吧。”
眉眼都没有抬一下，极其敷衍。让楚然很是无语，老妈这是一点也不在意，还是依然没有从金爷爷吴奶奶的逝去中缓过来，算了，也许等段时间，老妈能自行缓过来。
楚然是依依不舍的离开，昭君是没心没肺的想着自己的筹划的事。
市公安局家属一区
家属一区，就在市公安局大院后面，是最早的家属区。
在回程的路上，被“赶”回家的楚然就联系了妻子，“小霜，晚饭不用等我，但给我留饭，还有，让爸妈吃饭以后就在楼下遛遛，我有事说。”
从家离开以后，他坐在车上，许久才缓过来。金爷爷，吴奶奶之于他就是亲爷爷亲奶奶。
在他心中比亲生的爷奶都还亲。
父母离婚之前，亲的爷爷奶奶虽然看着他是个孙子，挺重视他的。但更喜欢有本事的小叔，连带着更喜欢小叔家的儿子。
父母结婚时，没有房产。单位给爸爸分了套小房子，如今妈妈住的这套小房子，是爸妈婚后第三年想着以后他大了，读书能离学校近，咬牙买下来的。
听说那一年，爸爸天天盯着妈妈，不许她给外婆家里一分钱，死抠死抠攒下来钱，加上借了一些才买下来的。
爸妈离婚时，考虑到他读书的问题，房子给了妈妈。
那时候还有没有学区房的概念，谁也不知道未来学区房，能炒成活火山，火热的到普通人即使穷尽一辈子的努力，都不一定能买下来一套。
估计爸爸再婚的那位，会被气死。肯定没少在家里念叨。
从搬来沈家花园，吴奶奶，金爷爷就把他当亲孙子在照顾。
早上读书，是吴奶奶拎着菜篮子送他。下午放学，是金爷爷拎着鸟笼子接他。
刮风下雨，只要二老不生病，天天如此。
他的心是纯肉长的，有良心的。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搬离了沈家花园，可他也每个月回家两次，每次都会陪着爷爷奶奶散散步，聊聊天。
如果确实遇到很忙的时候，那就不一定。
有些时候案子棘手，连轴转，全队的人接连三四个月都不能休息，他也不能例外。
有次他连轴转了四个月，休息的当天就赶紧先回去陪金爷爷，吴奶奶。
这次连着全国各地跑，有一个月没有回家。
一回来就看老妈，就是想陪陪金爷爷，吴奶奶。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是二老相继过世。
他倒明白妈妈不告诉他的原因，出差在外，告诉了又如何。能赶回来吗，这可不是什么在签合约，签好就能离开。
他在外出差，关乎的是人命或者是冤案，责任重大。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同事出差，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父母都不会告知。
只有等他们平平安安归来，才会说。
难过，流泪……
许久，他发动车子，启程回岳父家。
他在路上。
家里，何霜放下手机，给儿子喂了一口饭，然后对着父母说，“爸妈，给楚然留份饭菜。还有，他让你们俩吃完饭以后，溜达别去太远，他吃过饭以后，有事情说。”
何霜性子大大咧咧，与何家夫妻俩一样，他们都是北方人。当年是工作来的海城。
两人在一个系统，当时只是在不同的派出所，后来数次遇到，才有了成为夫妻的缘分。
何父坐在客厅，正在弄沙发上的一堆东西，抬头，“楚然说没说啥事儿？”
“没说，就只说让你们别跑远了。”
厨房里，胡玉春正在做饭，听到也不会说话。
外孙子吃的饭菜已经做好，现在做的是他们大人吃的饭菜。
小文文才两岁，是全家的宝贝。
小小人儿听到妈妈与外公在说爸爸，小脑袋一点，小手背在后面，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爸爸要说看奶奶。”
“哈哈哈，对对对，文文说的对，爸爸看奶奶。”何建国高兴，他结婚不早不迟，二十七岁结婚，二十八岁就有了闺女小霜。
小霜呢，大学一毕业，考进市局不久，就自己先追上楚然，恋爱一年就结婚，刚结婚只有三个月就怀上了孩子。
他五十多点，就做了姥爷，真好。
局里的好些老伙计们，都羡慕他。他们家的那些小崽子，要么还小，要么年龄相当的就说自己年轻，还不愿意走进婚姻的坟墓。
与小霜一样，毕业一年多就愿意结婚，愿意生孩子的姑娘可不多。
他也不在乎姑爷家庭条件好不好，虽然孩子们结婚没有单独的婚房，但他更欢喜。这样也好，一家老小住在一起，还能享受天伦之乐。
他喜欢这样，女婿也不反对。
他更高兴。
至于有些说酸话，说女婿吃软饭，他都不稀得搭理。
女婿是没有房子，可他家有套市中心烫金地段的一居室，改成小两居也是没有问题的。
前后大院，宽敞的不行，一栋百年洋楼，只有三户人家。
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好房子，即使不在女婿名下，那有怎么样。
以后，还不是女婿的，或者外孙子的。
亲家母虽然不靠谱，但她说了，她接济娘家是她的事。她不会把麻烦带给儿子带给孙子。
房子是她与前夫一起攒钱买的，肯定是要留给儿子的，不会留给娘家的任何人。
他觉得亲家母没有传闻中的那样不靠谱。
她是帮扶娘家，但分的清楚。
丈夫挣的，儿子挣的，都与娘家没啥关系。她自己挣的，接济娘家，那别人也别管。
她似乎有自己给自己定的小圈圈，从不打破圈圈里的规矩。
在何建国看来，亲家母是有自己的处事方式。
不是传说中的那么麻木不仁，只对娘家好。
至少这人看重原则，不触碰自己定下的原则。
女婿闺女他们俩结婚以后，亲家母，每次来，从没有提及过找儿子儿媳要钱。她来就是看看孙子，逗逗孙子，然后就离开了。
人家不在家里吃一口饭，也就是喝口茶。
每次来最多半天时间。然后说走就走，也不求何家办什么事，做什么。
无.欲.无.求.的很。
就是抠门的很，对孙子倒是大方。抠门没什么，他能理解。都是从困苦年代后期走过来的人，他们经历过困难时期，知道真正的困苦生活是什么样。
自小的经历让他们这代人，大多数都是非常俭省。
抠门不要太过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七点半，全家人刚吃完晚饭，打扫好卫生，楚然回到家。
要出门溜达的老夫妻俩，也停下脚步，坐在客厅等待着。
“慢点吃，慢点吃，爸妈又没有出去，你急什么。”何霜不是大美女，但也是清秀小美女一枚。长的也不错，大眼睛，浓眉。
她当初对楚然是一见钟情，然后不管不顾的展开追求攻势，她是抱得美男归。
当初她爹都不好意思上班，局里都传成了大笑话。
好在结局是美好的。
要不然何建国要羞愧死。
结婚后，这份爱不减反增，何霜的死穴不是儿子，是老公。
瞧瞧，见到楚然现在这个样，心疼的不行。
如果是昭君看见了，肯定撇嘴。至于吗，吃快点都心疼成这样。
矫情。
满嘴饭菜的楚然，歉然的望了一眼岳父岳母，然后埋头继续吃。
这次慢慢的吃，一点也不急。
时不时的还逗弄下儿子。
小家伙此时兴奋的很，一个人还扭动小屁屁给大家现场表演。
那舞蹈真够**的。
逗的一家人哈哈直乐。
楼下都能听到他们一家的笑声。梁军与几位老伙伴路过，烦躁的望了一眼二楼老何家，酸酸的说道，“老何真是好福气。”
娘老子的，老子也想有孙子孙女抱，有孙子孙女当开心果。
可家里的小崽子死活不愿意结婚，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不愿意早早的走进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