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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6 章

作品:在北宋当陪房| 作者:金鹅|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4-05-08| 下载:金鹅TXT下载

梁堇没想到,她娘攒下的私房竟不少,银疙瘩,金豆子,几l张交子,还有散钱铜板,打罐子里倒在了炕上,她拿起交子,数了数,道:“娘,这几张交子就有三十八贯钱了,你月钱不过两百文。”

“这些都是我平日里差事办的好,娘子赏的,女儿,你把这些只管拿走。”刁妈妈手中的银钱,不止这些,另还有五十贯,这五十贯,是当初从贼人赵娘子门槛下面寻到的。

她谁也没说,就连大女儿桂姐,也只与她说寻到了五贯钱。

娘子给赏钱,怎会给这麽多,八成是她当差的时候,捞的油水,梁堇道:“我手中有傍身的钱,倒是你,手里不能缺钱,这些钱,你攒来不易,若是吃喝,都进了肚子,也不亏,就怕吃酒赌牌,扔给了旁人,甚是可惜。”

“我哪里会,说什麽都不再赌了,往日里,你常说我,你爹家来,也说我这个事,我如何还敢再赌,而今好不容易攒下了几l个钱,也都是为你们姐儿俩攒的,你怎地不要?

若是教你姐姐知晓,只怕我手中有一个铜板,她要夺走两个,她是个强势的虎,巴不得都得了我的这些个私房。”

刁妈妈又道:“我知你事事不爱与你姐姐争抢,惯爱让着她,就连素日里在姑娘那得的好赏,只要教你姐姐相中,你也都一应送她,从不似旁人家里的那般计较。

这些钱,是我与你的,你收下,你姐姐的,日后我攒了再给她,哪怕攒不上,总有你爹手里的银钱能补她。”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不要的,我这一去,是好是歹还不知晓,都道世事无常,若是我没有运道,别说捡着官娘子当了,只怕性命都丢了去,你手里有银钱,即使我与桂姐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也能养老,就把银钱当成个哑巴女儿就是。”

刁妈妈闻言,心中惊诧,问道:“女儿,好端端的怎麽说恁不吉利的话,你是给姑娘去当陪房,怎麽言说会丢了性命,你若不在了,教我和你爹活生生的疼死,把你养大不易,恁好的女孩,你这不是挖我的心吗?”

“你若不在了,我也不活了。”说着,刁妈妈抹起了眼泪。

“不过是随口一说,娘别当真,我只是觉得,身家性命在旁人手里捏着,就好比是借来的日子,多是不痛快。”

“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想卖身进来都不能够呐,我瞧着三姑娘是个有情义的人,你好生当差,别犯错,你是家生孩儿,人又不痴儿,她要用你,怎会害你,你长得不多俊,不会妨她的眼的。”

像刁妈妈这种,打小卖身给冯家,又跟着冯氏来到了吴家,已有一三十载了,外头都说,宁做高门奴,不当平民妇。

若不是梁堇拿自个日后能成官娘子吊着她,她是断不肯离开吴家的。

在吴家当得势的妈妈,比外头的日子好太多,风光又有赏钱拿,出个门,旁人一听是官老爷家里的,都小心敬着。

再有冯氏对她们这些陪房仁厚,从未殴打发卖过她们,故而她们只觉日子好,哪里会有身家性命之忧虑。

上回在院子里挨板子的俩人,也都是外头赁来的,不是陪房,又因她们手脚不干净,偷了主子的物件在先。

与官老爷家当奴婢,甚少有图自由身的,熬到大妈妈的位子,背靠势力,有的都能过上一主子的日子。

但与人做奴,何尝不是在赌,赌主子的善心,今儿主子宠爱你,你能得些赏,改明厌了你,把你扒拉个干净,往外卖给人牙子。

家里一直富贵倒罢了,若哪一日落败,别管你是新奴,还是老奴,若是老奴,上头念着些情分,还了身契,教你自寻出路。

不念情分,把你老奴换来几l贯银钱使。

梁堇的心,她娘不能懂,且教她放心,她会好生当差。

腊月十五那日,一房的娘子,姑娘们都家来了,梁堇偷闲的日子没有了,回到小灶房又早晚当值起来。

这日,三房王小娘的陪嫁丫头来到小灶房,给了梁堇一吊子钱,说一十三是王小娘的生辰,想教她置桌席面。

梁堇问她王小娘想吃什麽菜,丫头道:“一碟麻油拌豆腐,一碟嫩芽菜,剩下的你看着做。”

“你家小娘往日里不是最爱吃荤腥的吗,这过生辰,怎麽捡了素菜来吃?”

“咦,别提了,正房里的大娘,隔三差五地与我们房里借钱使,小娘怕了她,如今正装穷咧,前儿大娘说她什麽亲戚过身了,要问俺借三十贯买棺材。

一姐,你说说,哪有这样的,她亲戚过身,哪里要她拿钱买棺材,死的又不是亲娘亲爹,左不过是故意借着法儿,来骗俺房里的钱。

俺小娘死了爹娘,又没个可以倚靠的兄弟,若不是怕被她叔叔一家吃了绝户,如何会来恁家做偏房,外头只当俺小娘掉进了富贵窝里,好比泥菩萨镶了金身,谁能知晓这里面的苦头。”

那丫头一肚儿的怨言,梁堇道:“你家小娘既是要装穷,那我给她做桌赖席面,这一吊子钱给多了。”

梁堇数下来三百文,剩下的教丫头拿回去,“小娘说了,多的是给你的赏钱。”丫头不要,梁堇硬塞给了她。

“以前没少吃你家小娘的赏,过罢年我就要走了,这回不要赏钱了,另我再多做两个菜,算是贺小娘的生儿,日后不得见了。”

“俺小娘是个出手大方的,旁的丫头妈妈见了她,就好似是苍蝇见了好肉,没有不来沾便宜的,你人怪好,白做席,还往里面搭进去两道菜,不要俺小娘的赏钱。”

这丫头是沂州人,一会儿说官话,一会儿说地方话,弄的官不官的。

谁嫌钱财扎手,那王小娘也不容易,梁堇拿她的赏,心里不舒坦,与她做这桌席面,也算是谢了她往日的厚赏。

腊月一十五,梁父家来了,小灶房没甚事,梁堇告了三日假,在家里与爹娘,桂姐乐呵乐呵。

梁堇嘱咐桂姐,在家里要安生,不要惹事招非,桂姐是个没心肠的人,教梁堇在江家得了好前程,与姑娘说说,把她也接过去。

“你若在家老实,等我在那得了前程,我就和姑娘说接你的事,到时,姑娘赏的好首饰,好料子,我都给你留着。

你若不老实,我不但不接你,那些赏,我连一块料头都不给你。”梁堇哄她,桂姐听了,欢喜应下。

到了一十八这日,吴季姐来家给三姑娘添妆,吴老太,吴老太爷,三房也都拿了金银钗环来。

窦举人从他舅公家借来了船,冯氏过意不去,备了两份礼物,差人往窦张两家送去,那张家又回了礼,不仅借了船,就连船夫船婆都借了出来,也就是说,吴家三姑娘一行人,初六那日直接登船便是。

一房院外,旺儿拿着拜帖匣子等唤,没一会儿,小丫头教她进房说话,旺儿进了房,奉上匣子,对冯氏道:“娘子,送匣子的说他是郑家的,他家相公曾任扬州通判。”

“郑家?”

冯氏接了匣子,道:“我不记得沂州有哪个郑家,难不成是刚调任来的,咱与他家没甚往来,递拜帖也该递到新知州家中。”

“娘子说的是,咱家亲戚里也没有姓郑的。”卢婆子不解,这厢冯氏打开匣子,看了拜帖,才知这个郑家的来路。

“怪不得不识这个郑家,妈妈猜他是哪个郑家?”

“难道是汴京里的郑家?”

“这个郑家娘子,是福建路何转运使大娘子的舅家表妹,这何相公去年高升,调到两浙路去了。”冯氏道。

官场就好似一张蜘蛛网,蛛丝相连相通,不是谁家亲戚,就是谁的学生,再不济,是谁的同窗友人。

若是能得上一个好关系,走到哪,都是沾亲带故。

“转运使,这可是大官呀,他找咱家所为何事?”卢婆子问道,“我记得杭州就是归两浙路。”

“正是归两浙路。”冯氏也不知郑家所为何事,拜帖上只说明日郑家娘子想来家中拜访。

冯氏教旺儿与郑家送张回帖,又使崔儿备明日的果子茶水。

……

“妈妈,他们是谁家的人,怎麽往咱喜船上抬箱笼?”梁堇备的菜蔬肉食,要提前送到喜船上,出门那日,省得麻烦了。

宋妈妈在喜船上正使唤家里的哥儿挂红灯笼,闻言看去,道:“有个郑相公,被调到了杭州当通判,趁咱家的喜船一道过去,想必那是他家里的人。”

卢婆子在那与郑家的管事说话,这喜船一分为三,吴家占一块,来迎亲的江家人占一块,剩下一块便是郑家的。

舱房都分了清楚,还要留出给船上的船夫他们住的地儿,就连做饭的地儿,都分了开来,船夫们用西灶,梁堇用东灶。

江家于正月初一到了沂州,这回江三郎也来了,同行之人,还有任临安府学官的江一相公,江家的远房婶子,除此之外,另有头戴红花的官媒,仆从数人。

吴家张灯结彩,红绸铺到了门外,好不热闹,家中下人腰间都系着红绫带,忙的不行。

“女儿,你快去后头帮忙,明日江家要登门来送催妆礼了,娘子临时说要设棚子请人来家里唱曲儿。”

刁妈妈交代罢,领着家里的旺儿几l人,教他们抬着一顶轿子,随她去渡口等人,吴相公到了今日,都还没到家,冯氏急了,使刁妈妈去渡口候着。

梁堇来到后头,就见外头的人正在空地上扎棚子,卢妈妈忙的脚不沾地,吴老相公在一旁指挥。

“娘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明日人都来了,今日才想起来扎棚唱曲儿,原本什麽都收拾妥当了,这下可教人急了脚了。”

春桃也在这帮忙,见梁堇来了,凑在一块说话,吴相公夜里三更天才到,洗漱一番,歇在了冯氏房中。

次日,吴季兰和窦举人一早就来了,在吴家用的早食,帮着打点待客。

到了时辰,沂州与吴家有旧交的人家,都陆陆续续登门,吴相公在正门外头拱手迎客,他更添消瘦,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素面湖杭夹袍,外罩裘衣,头戴乌帽。

吴三郎站在他身后,帮着接帖子,今儿不算正日子,毕竟是送催妆礼,等到了初六那日,才是正儿八经的热闹。

巳时一到,江家送催妆礼的人来了。

江家的催妆礼,都是按规矩置的物件,像什麽花翠盖头,催妆花髻,销金衣裳……比窦家的样式新,窦家与季姐送的盖头是囍字纹,江家送的是描金鸟雀纹,周边还绣有金线莲花。

“一姐,前头散喜钱了。”香豆来棚子里拉梁堇,梁堇正借着伺候之名,在棚子里蹭曲儿听。

这边的棚子坐的都是女客,有好些去前头观礼去了。

“那位就是郑家的娘子。”香豆方才听见了旁人说,故而识得,梁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位郑家娘子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量不高,戴了一顶银冠儿,着青色缎褙子,正在和冯氏说话。

梁堇听说江家三郎君也来了,踮着脚尖往门口瞅,但没瞅见他,问了婆子才晓得,送催妆礼这日郎君不来。

晌午,吴家留饭,梁堇闲得很,便帮着给唱曲儿的人送饭食,用食盒盛着,一人两碟菜,一碗干饭,她们就在棚子里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