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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番外三

作品:瑛瑛入怀| 作者:妙玉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4-01-19| 下载:妙玉子TXT下载

瑛瑛一直以为她与薛怀之间,是薛怀更爱她一些,直到她二十七岁生辰的那一日。

永明帝薨逝,太子继位。她们终于离开了洛阳,回到了京城。

承恩侯府门楣挺立,新帝有意要拉拢边缘化的世家,便在华清池里设下宴席,一连三日召薛怀入宫。

如今薛怀身上冠着的是从五品的官职,本是没有资格入宫觐见,偏偏新帝对薛怀无比爱重,话里话外都是要重要他的意思。

薛怀在洛阳外放十年,已习惯了天高鸟阔的自在日子,骤一跻身官场,便觉得里里外外都不自在。

甚至于杜太史笑着说要赠他个美妾时,薛怀忘了打官腔推辞,而是直接沉下脸说:“臣下不愿纳妾。”

杜太史权倾朝野,何曾被人如此下过脸子?他立时便凝眸望向了薛怀,笑声冷硬:“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薛世子若瞧不上眼,转手送人就是。”

这话一出,宴席上热热闹闹的氛围立时落了下来。

适逢新帝换了衣衫重回华清池,恰巧听见杜太史与薛怀的龃龉,便笑着出声道:“些许小事,爱卿们可别闹了不虞。”

于是,他便做主将杜太史屋里的美妾赠予了薛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然薛怀心里千万个不愿,当下也只能跪在地上向新帝道了谢。

宴席一毕,薛怀与杜太史等重臣从宫门口鱼贯而出,彼时的杜太史一身酒气,耀武扬威般地拍了拍薛怀的肩膀,只说了句:“后生可畏啊。”

杜太史赠予薛怀的妾室名为唐桃,听说是扬州瘦马出身,还未开过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薛怀领着唐桃回府,与瑛瑛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并商议着该如何安顿唐桃。

“这杜太史的做派着实令人恶心,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离开洛阳。”薛怀愤愤不平道。

瑛瑛透过支摘窗瞧了眼立在廊道上俏丽姣美的春桃,二八年华的嫩枝儿,抽条出了摄人心魄的美丽。

这春桃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纵然瑛瑛知晓薛怀对她一片丹心,眼里也容不得旁的女人,可当时仍是抑制不住心口的酸涩,问:“夫君当真不动心吗?”

正陷入懊悔之中的薛怀:“……”

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只道:“瑛瑛是不信我吗?”

他薛怀可以对天发誓,自将春桃从华清池带回承恩侯府的路上,他连一个眼风都没往她身上递去过。

苍天可鉴啊!

瑛瑛瞥他一眼,仍是闷闷不乐地说:“既是杜太史赠给夫君的妾室,夫君便自个儿安顿她吧。”

说罢,瑛瑛便领着丫鬟们走进了内寝,抬手卷起珠帘的动作蛮狠不已,一抽一打,玉珠的声响如泼天大雨般响亮。

薛怀怔在原地,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当日夜里,薛怀便打发走了唐桃,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让她自去寻个合适的男子嫁了。

唐桃起先不肯,说她宁可在承恩侯府里做个洒扫的婢女丫鬟,也不愿去外头嫁人。

薛怀懒怠与她多纠缠,便直说:“你若是不愿,便去京郊的家庙里带发修行,也算是为我和夫人积德了。”

唐桃立时噤了声,接过了五百两银子后,连夜出了京城。

打发走了唐桃后,薛怀便又要花心思去探究瑛瑛生气的缘由。

莫非是因为他没有拒绝新帝的赠妾一说?可皇命难违,他作为臣子无法推拒。况且这事留有极大的操作余地,他实在不必与新帝搞僵了关系。

无论是把唐桃许配给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还是给了她银子让她另嫁他人,再不济就是将她撵到家庙去,都是法子。

所以瑛瑛为何不高兴呢?

薛怀着实不明白,便只能进屋去问瑛瑛缘由。可瑛瑛却阖着眼躺在临窗大炕上,死活不肯搭理薛怀。

最后还是小桃看不过眼去,与薛怀说:“世子爷看不明白吗?我们夫人是吃醋了呢。”

吃醋。

这两个字对薛怀来说也十分陌生,他与瑛瑛之间向来容不得旁人,眼里心里都只纳得下对方。

为何要吃醋呢?

薛怀是愈发不解,便只能问小桃:“若是女子吃醋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小桃也冥思苦想了一番,而后便灵机一动:“再过几日就是夫人的生辰了,世子爷何不给夫人精心准备好生辰礼物?到时候夫人心里哪怕有天大的怨气,也该尽消了。”

薛怀只觉得小桃的话甚是有道理,这几天除了当差上值以外,并未凑到瑛瑛跟前去求原谅,而是躲在书房里捣鼓着他为瑛瑛准备的生辰之礼。

这可让不明所以的瑛瑛气得连午膳都用不下去了,她并不知晓薛怀是在筹备她的生辰之礼,只是一人生起了闷气。

难道薛怀不知晓她吃醋了吗?怎得还不来哄她?

瑛瑛的闷闷不乐瞒得过竹姐儿和涧哥儿,却瞒不过贴身伺候的丫鬟。

小桃有意要为薛怀说话,便故意将唐桃的去向透露给了瑛瑛,并道:“咱们世子爷的眼里容不下这等莺莺燕燕。”

瑛瑛只淡淡应了一声,瞧不出喜怒来。

小桃实在疑惑,便问她:“夫人究竟为何生世子爷的气?奴婢瞧着,世子爷这事做的也不过分……”

瑛瑛撑着手臂倚靠在石青色的迎枕上,雾蒙蒙的杏眸里染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憋闷。

别说是小桃好奇她为何生气,连瑛瑛自己也摸不透自己的心。

自成婚以后,她似乎是第一次体味到这等酸涩又怅然的滋味,明明薛怀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可她只是瞧见唐桃娇嫩的容颜,便觉得心口不得劲。

瑛瑛生了两日的闷气,大约是明白自己吃了醋,便斜着眼问小桃:“世子爷下了值后去了何处?”

小桃实话实说道:“世子爷去了外书房。”

瑛瑛攥紧了手里的软帕,恼意十足地问:“书房里就这般有趣吗?他怎么连竹姐儿和涧哥儿都不肯过问?”

小桃瞥了眼外头灿烂的日色,便笑着劝道:“不如夫人去书房里瞧一眼世子爷?”

瑛瑛别过脸去,一脸倔强地说:“我才不去看他呢。”

不一时,竹姐儿便带着涧哥儿来正屋内与瑛瑛说话,竹姐儿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这两日还跟在庞氏后头学起了管家理事。

瑛瑛瞧见了一双儿女,便从临窗大炕里起了身,撇去了方才吃醋时的困窘神色,含着笑道:“快坐到娘亲身边。”

竹姐儿持着团扇为弟弟煽风,笑着答了瑛瑛的问话,并道:“祖母对女儿极有耐心,账本上的桩桩件件都是学问,爹爹教女儿的记账法子也很好。”

涧哥儿听得爹爹的名字后便嚷嚷着大喊道:“涧哥儿想爹爹了,爹爹在哪里?”

瑛瑛瞥了一眼儿女,半晌只道:“爹爹忙着呢,没空跟涧哥儿玩。”

竹姐儿聪慧,只从瑛瑛这一句蛛丝马迹般的话语里便瞧出了娘亲和爹爹不对劲的地方。

爹爹和娘亲吵架了吗?上一回吵架还是半年前呢,好似是为了一块红烧鹿肉而吵起来的。

竹姐儿知晓爹娘之间情谊深重,平日的小拌嘴不过是让别人艳羡的方式罢了。

所以她并没有将瑛瑛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望着涧哥儿道:“你别去烦爹爹,一会儿的千字文我来给你检查,你若是再背不出来,明日就不带你去找小豆蔻了。”

薛怀与瑛瑛赶赴洛阳时还带上了许氏与小豆蔻,内里的隐情旁人不知,只喜欢许氏毅然决然地与小豆蔻的爹爹和离,而后京城投奔自己的亲戚。

许氏与秦御史家的二奶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如今便住在秦家。

涧哥儿在京城里没有什么玩伴,最熟悉的就是小豆蔻,况且小豆蔻生的冰雪可爱,涧哥儿最喜欢与她一起玩耍。

听得姐姐饱含威胁的话语后,涧哥儿只能乖乖地跟着奶娘去了自己的小书房,打算将爹爹几日前布置下来的任务背完。

至于瑛瑛,她送走了儿女之后便继续生闷气,既生薛怀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直到两日后,她生辰礼的那一日。

薛怀正轮到休沐,一早起来便钻入了小厨房里,捣鼓了一两个时辰,亲手给瑛瑛做了碗长寿面。

这几日他宿在书房不曾来碍瑛瑛的眼,只盼着这一回他精心准备的生辰礼能让瑛瑛消气。

所以他将丫鬟们都赶去了厢房,自个儿端着长寿面走进了正屋,才要撩开珠帘时,却听得瑛瑛裹着深重怒意的话语。

“我瞧着夫君是一点都不爱我了,估摸着也忘了我的生辰。”

这话里染着些哽咽意味,可把薛怀吓了一大跳。

他慌忙走进了内寝,将长寿面往桌案上一搁,走到瑛瑛身前问她:“这是怎么了?”

瑛瑛本是坐在梳妆镜前抹泪,冷不丁瞧见了薛怀的身影,还以为是她看花了眼。

这次小争端的起因是她吃了醋,不过是耍些小性子而已,只要薛怀软着嗓子哄她几句便能雨过天晴。

谁曾想薛怀却不见了踪影,分明是在她对呛,摆明了是不愿意来哄瑛瑛。

说不准……说不准是他变了心呢,亦或者是她们之间的爱情被十年的夫妻生涯磨的所剩无几呢?

瑛瑛越想越难过,在生辰这日瞧了眼空荡荡的屋舍,险些忍不住眸中的泪意。

“你怎么哭了?”薛怀震烁得不知所以,瞧见瑛瑛的泪容后立马紧张得手脚都不知晓该如何安放。

瑛瑛瞧见薛怀的身影后,又是想倔强地不去理他,又因心中的思念而寸步难行,着实是进退两难。

薛怀立时将瑛瑛搂进了怀里,既问不出她为何落泪,便干脆指了指桌案上的长寿面,道:“今日是你生辰,这是我下厨给你做的长寿面。”

他如今的厨艺已精进了许多,甚至于能与府里的厨娘一较高下。

瑛瑛被薛怀紧紧地搂在怀里,一时忘了落泪,只怨怼般地问:“夫君竟还记得我的生辰,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薛怀怎么会忘?

因瑛瑛哭的实在厉害,薛怀情急之下便赌咒发誓道:“我怎么可能忘记夫人的生辰?这几日我躲在书房里就为了给你雕刻这个小像。”

说着,薛怀便从袖袋里拿出来了早已准备好的木头小像,小像刻着副女子的样貌,细细一瞧眉眼里有瑛瑛的风姿。

这小像刻得栩栩如生,纵然薛怀对木雕之术有几分兴趣,可要刻着这般模样,总是要耗费不少心血。

更何况,当初瑛瑛在洛阳时与薛怀一起逛花灯节时,便在摊贩上瞧见过这样的小像,那时的她感慨着笑道:“真好看。”

谁曾想薛怀竟把这话默默地记在了心间。

瑛瑛破涕为笑,短暂的扭捏之后,便笑着接过了那小像,说了句:“夫君刻的真好。”

薛怀这才松了口气,夜里与瑛瑛翻云覆雨了一番,动情时不止一次地感慨:下回还是不要惹夫人吃醋了,不然这后果他可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