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山谷野营,美食、星空、私厨,家庭活动,笑语欢声。
所有人都洋溢着幸福,除了尤椿。她被安排穿了条笨重的裙子,还要因为未出嫁姑奶奶的身份,跑前跑后。
隆冬腊月,她一身汗,比保姆干得多,却比不上保姆的关注度。
午饭刚过,难得一刻喘息,有男孩放炮仗崩了手,大人围成团,一边关心一边找尤椿。因为安全防护用品是她准备的。
尤椿早起就头晕,活儿都干得勉强,药箱被她糊涂地丢在车上,她当即就要去拿,亲妈的辱骂已先到一步,“多大人了这点事办不好,不知道的以为你家教不好!我没教过你?”
有人打岔:“大喜日子椿儿给你妈道个歉,赶紧把东西拿来,再晚会要上医院了。”
妈妈人多赛脸,尤其尤椿嘴抿成线,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更是找到宣泄口,骂道:“你还委屈上了,白养着你了,我说不得你啊?”
多热闹的山谷,预约都要千金,尤家连眼都不眨一下。
是啊,上市公司,有钱。
尤家一夜暴富后,门槛被踏破,但恭维听多了也是腻,一家从老到少偏想听酸话。人家说他们上不得台面,他们就在苏富比竞拍古人字画;人家说他们改不了的穷酸气,他们就请老师教家里每人学习礼仪;人家说他们顶了天富一代,他们就对孩子拔苗助长……
但有些东西埋在骨子里,比如重男轻女的观念,即便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衣食无忧,也不可避免被差别对待和看扁。
如何努力都注定被轻视。
尤椿一声不吭,扭头去拿药箱。
*
“乐乐!你曾叔闹肚子上厕所,你去帮忙写礼,谁出多少钱你就写祭文册上!别弄差了,以后得还!”
不知谁这样朝灵堂吆喝了声,乐乐慢半拍地点头,麻木地起身,摇晃着走到门口。
农村的红漆铁门很容易生锈,戳在石灰墙间像块补丁。
门前摆放着一张学校淘汰的双人课桌,一本红纸扎的祭文册上,歪七扭八地写着随礼的人名和金额。
妈妈生前朋友不多,除几个勉强沾亲的人戴孝,其他人都是穿得花里胡哨,领个孩子,再抱个孩子,聊的都是等会席上挑肉菜夹,吃不完就装口袋带走。
上午服装厂的领导来过,告知众人妈妈的功绩,吊唁时老泪纵横,还找了县里红白喜事团的歌手,在门口的土道搭起一米的台子。唱得一般,音效也十分烂,但看亲友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至少觉得这丧事办得真体面。
领导临走前,告诉乐乐,他们在京西新闻付费要了点时间,朗诵他们厂唯一的研究生写给妈妈的诗。
有的乡亲拍着乐乐的肩膀感慨,妈妈有这么多人爱,一定瞑目了。
她只看着人来人往,独享哀凉,没问“怎么治疗时不见这些人爱”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
都说人生百态,她以为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