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暖暖是我在地府里认识的一个小姑娘。
她入地府时,身着一身大红嫁衣,可她脸上却没有新娘子该有的欢欣雀跃。那双大眼睛配在她这张哭丧着的脸上,像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
旁人都觉得她性子冷,不肯同她做朋友。我瞧着这小姑娘模样清秀,也怕她一个人闷出病来,于是忍着心疼把我私存的最后一块甜饼给了她。
就这样,我与暖暖成了朋友。
与暖暖熟络后,这小姑娘也偶尔与我提及她生前的事。
她说她活了十六年,疯了十六年,神志清醒的那一天穿着嫁衣自缢在了房梁上。
我问她:为什么要自缢?
暖暖说:我喜欢猫,那个人在后宫里养了许多猫。我喜欢江南烟雨,他朝政再忙也年年陪我下江南。他经常向太医询问我的病情,问太医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可是……等我真的逐渐有了好转,他却开始躲着我了。我发现……他似乎更喜欢疯着的我。
我倒吸了口凉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暖暖的背。
暖暖冲我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但那对小梨涡甚是好看。
「你呢?你为什么来这儿呀?」暖暖问我。
我想了想,言道:「算是时运不济吧?或者说的荡气回肠一点……我不死,死的就是他和他的部下甚至是更多无辜百姓。」
暖暖摇摇头,「不懂。」
我摸了摸暖暖的头发,笑道:「今日太晚了,你得安置了。哪日得了闲我再与你讲。」
2
从那以后,暖暖一得空就爱让我给她讲我与那个人的事儿。
她为了让我讲下去,还特地用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冥币跟马面兑换了半斤葵花籽。
吃人嘴软,我不好意思让小姑娘眼巴巴地空盼一场,只好接着上回的话茬继续。
「我跟他啊,从小相识。他比我年长八岁,我就跟邻家小妹妹似的整天在他眼前晃悠。我们两家挨得也近,他住在王宫里,我住在王宫外的将军府里,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到……」
暖暖略有些惊讶,「将军府?原来你是将军之女,难怪每月都能收这么多纸钱!」
我一边磕葵花籽一边轻描淡写应着,「是啊。不过纸钱不是我母家人烧来的,是他烧来的。燕京云家已经没活人了,我们都向燕王尽忠了。」
暖暖的眼神变得柔软了许多,甚至还有点儿同情与惋惜。
我倒是无所谓,该见的家人已经在地府见过了。
他们或像我一样留在地府打工等着一个未亡人尽了寿限再见一面;或做了飘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虽可以恣意戏耍,却有随时被黑白无常大人抓回来的风险;还有的选择喝下了碗孟婆汤,转世投胎又做了人。
总之,他们各有各的想法,也都过得不错。
「我打小就倾慕于他,但他对我爱搭不理的。我当时年纪轻,心里惦记着一个人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