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窗外的雨声和电视机里的声音此起彼伏。
宋泠泠最初的注意力一直在窗外，她在期盼雨势变小，期待雨停。
可能是因为江逐过于安静，不知不觉，她默默的将眼睛挪至电视屏幕上。
看过去时，她偷瞄了眼旁边的人。
江逐的坐姿不似之前那边懒散，神情也较之专注。
宋泠泠意识到，江逐即便是看不起这部粗糙烂制的网剧，却还是在认真看。
他在认真看自己的表演，替她找演技方面的缺陷，替她总结。
宋泠泠不知道其他导演是不是也会这样，但无疑的，江逐的认真驱散了她面对自己作品时的尴尬和窘迫。
连江逐都在借用这种方式调整她的表演方式，她还有什么资格不去研究，纠正。
渐渐的，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
宋泠泠这部网剧的集数时间不长，两集看完，也只过去了一小时。
窗外的雨停了。
司机给林夏拨了个电话，问是现在回去还是再晚点。
林夏看向宋泠泠，“泠泠姐，我们现在回家吗？”
宋泠泠下意识看向江逐，“江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江逐敛睫，看她澄澈的眼眸，“去吧。”
有江逐的应允，宋泠泠和林夏很快便收拾东西离开。
两人走后，屋子里的鲜活气息更少。
池斌瞅着坐在沙发上没动的人好几眼，嘴唇动了动，“逐哥，还看吗？”
江逐瞥他一眼，起身道：“回了。”
池斌：“……好嘞。”
-
回去路上，池斌借着后视镜看了江逐好几眼。
江逐本不想搭理，奈何他过于明显。
他只得抬眼，“要说什么？”
池斌缄默了会，怀疑道：“你之前真看过泠泠的网剧？”
听到这个问题，江逐睨他一眼，微扯了下唇，“不信？”
池斌还真有点儿，“你之前不是说看网剧是对你5.0视力的侮辱吗？”
也是因为这点，池斌偶尔看到喜欢的网剧，都不敢在江逐面前看。他唯恐污了江小少爷的眼。
“……”
江逐凝噎半晌，似想起点什么，眉心微蹙，“她只有网剧。”
宋泠泠之前拍了播出的剧，目前只有小成本制作的网剧。
江逐是个跟谁合作，就会把对方过往作品都翻看一遍，用以了解对方表演形式的导演。
所以就算是看不上宋泠泠拍的那些网剧，他也不得不看。
不过，他之前看的都是单人cut，他可没有耐心把其他不认识演员的浮夸表现，也收入眼底。
这个解释，让池斌忍俊不禁。
他看出了江逐的无奈。
想着，他忍不住感慨：“其实按照泠泠的能力和长相来说，不至于一直在小成本网剧这边打转。”
池斌这几年跟着江逐接触过不少演员，也看过很多演员演戏。宋泠泠的演技算不上老练有技巧，但是灵动，有感染力。
很多上星播出的，大成本制作的剧组演员，演的其实并不比她好。
更何况有她那张脸在，演技五分也能加到七分。
江逐没搭腔。
池斌看他长睫低垂，似休憩模样，知趣的不再多言。
过去没资源不要紧，池斌有预感——
宋泠泠演完江逐这部电影后，不仅自己会‘脱胎换骨’，连带着拿到手的资源，也会随之大换血。
另一辆车里，上车后，宋泠泠没像往常那般懒懒散散地听歌休息。
她摸出手机，点开了视频app。
林夏不经意探头看了眼，在看到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时，控制不住惊呼，“泠泠姐，你怎么还看起劲来了。”
宋泠泠嗯了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叹了口气说：“江逐有句话说得对。”
林夏：“啊？”
宋泠泠瞥她一眼，妥协地说：“我得多去看，才能更准更快发现自己的演技缺陷在哪里。”
只有察觉到了，才能在下一次纠正。
“……”
林夏看她专注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鼓励，“那泠泠姐加油。”
她笑盈盈道：“我负责给你精神鼓励。”
宋泠泠：“……”
-
翌日上午，宋泠泠刚起床，就被云姐告知这几天别上网。
她是个叛逆的人。
云姐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做什么。
更何况就算云姐不说，她也能猜到网上发生了什么。
电影还有不到三天就开机，她和江逐他们几人的航班虽错开了，但目的地城市没变。
不出意外，在电影官宣乃至官宣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得挨点骂。
果不其然，宋泠泠借着洗漱间隙上微博看了看，有营销号爆出了江逐及团队和她飞往南城的航班信息。
前者是上午十点，后者下午三点。
这一信息爆出，不少网友为之震惊。
「不会吧不会吧？江逐新电影真选了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小新人？」
「漂亮就是最大的资本，有些酸鸡到底懂不懂？」
「我不信江逐会为了宋泠泠放弃沈嘉卉！高举“苹果”大旗！」
「又是哪家不入流的小明星来碰瓷，滚呐！」
「啧，又来一个蹭热度的。从昨天到现在，已经爆出有五个艺人今天飞南城，怎么，今天去南城的就是能演江导新电影的？傻逼。」
「@江逐江导这里有人蹭你新电影热度，律师函可以叫团队准备了。」
「咦，没有人发现沈嘉卉和江逐还是同一航班吗？」
「卧槽？？？真的假的？」
……
宋泠泠刷着牙，眼神稍滞。
她盯着评论发了几秒的呆，慢吞吞把洗漱水吐掉，转头看向走到浴室门口的林夏，“沈嘉卉今天也飞南城？”
林夏点了下头，“我也是来的路上收到的消息。”
宋泠泠哦了声，把牙刷搁在一侧，想了想问：“那粉丝说的高举‘苹果’大旗又是什么？”
她第一次听说。
作为艺人助理，林夏总会第一时间掌握合作艺人导演的各种信息。
她默了默，浅声道：“是江导和沈嘉卉的cp名。”
“……？”
宋泠泠不解。
这两人无论是名字还是别的，都和苹果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吧。
林夏解释，“他们俩名字不好取cp名，然后因为两人最喜欢的水果是苹果，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林夏说，宋泠泠也懂了。
她点点头，在林夏期待的目光下蹦出三个字，“硬凑啊。”
“……”
-
洗漱完，宋泠泠窝在沙发上一心二用。
一会刷刷微博，一会看看剧本。
偶尔，还跟盛云渺闲聊两句。
盛云渺纯粹是来她这儿看热闹的，她知道网上发生的事，特意来宋泠泠这儿打听八卦，顺便询问她此刻的心情状况。
宋泠泠跟她闲聊了几句，兴致缺缺。
蓦地，盛云渺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宋泠泠耷拉着眼皮点开，在看清楚照片的具体内容后，她给盛云渺丢了一连串的问号。
下一秒，盛云渺电话过来。
“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泠泠听着她的笑声，揉了揉耳朵，“你笑得有点奸诈。”
盛云渺：“……给你机会重说一遍。”
宋泠泠弯唇，抓住重点询问，“你哥真帮你了？”
盛云渺给宋泠泠发的，是一张剧组工作证。
而且是《小巷》剧组的工作证。
《小巷》是江逐的新电影名，也是宋泠泠要主演的电影。
之前宋泠泠被定下要进《小巷》剧组时，盛云渺就和她说过，她想去他们剧组当工作人员。
她很喜欢江逐的电影拍摄手法，表达方式。之前江逐还在国外拍电影时，她还找她哥帮忙拿到过内部票，千里迢迢飞去看他电影首映。
这些，宋泠泠一直都知道。
不过两人之前讨论时，并没抱太大希望。因为她们都很清楚的知道，江逐的剧组不喜欢招新人，他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以前合作过，且很熟悉的。
为此，两人还扼腕痛惜过，未来几个月可能没办法在一起‘鬼混’。
盛云渺含糊地应了声，“不然呢。”
宋泠泠扬眉，“你不是说这次不求他吗？”
“……那我能怎么办。”盛云渺愤慨咕哝，“我找熟人介绍，给江逐助理发求职信息都没有回音。”
闻言，宋泠泠揶揄：“所以你就求温持谨了？”
温持谨是盛云渺的哥哥。
但不是亲的。
两人是重组家庭，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盛云渺：“……嗯。”
“怎么求的？”宋泠泠还真有点好奇。
盛云渺沉默了下，直接忽视她这个问题，“你准备几点去机场？”
“？”
宋泠泠眨眼，聪明的捕捉到重点，“你跟我一个航班？”
盛云渺：“对呀。”
“一个人？”
盛云渺：“……我又没有助理。”
“可你有哥啊。”宋泠泠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温持谨放心你一个人去南城？”
“……”
盛云渺磨磨牙，“我一个成年人，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么……”宋泠泠拖着腔调，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不是怕你回南城近乡情怯，睹物思人？”
盛云渺是南城人，母亲改嫁后，她才跟着一起去了北城。
听到这话，盛云渺忍无可忍，“再说我就去网上爆你料了啊。”
宋泠泠立马闭嘴。
盛云渺轻哼，“几点到机场？”
宋泠泠看了眼时钟，“一点左右吧。”
“行，那就一点见。”
说完，盛云渺利落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不到两分钟，宋泠泠再次收到盛云渺发来的消息。
是个从微博转来的视频。
她挑着眉梢点开——
视频里出现的人赫然是江逐和沈嘉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