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子行事光明磊落,听说最近弄了好些个玩意,有空来我们工部坐坐啊,工部里养了不少手艺好的老师傅,欢迎世子随时来指点。”
“左大人谬赞,洞庭不过是鼓捣些奇淫技巧登不上大雅之堂,不敢和顶尖大匠相比。”
“世子年少有为谦虚备至,实乃国之栋梁,如今文风盛行,倒是教一些人失了祖宗的规矩,世子若得空不妨来礼部探讨下礼义仁智。”
左渠抛出橄榄枝,吴贤义立刻不落人后,而六皇子一派的齐文铮闭门思过,反倒是没个主心骨。
面对太子和三皇子两派的招揽,张洞庭把太极打回去,话不说满也不说完,大饼管够。
一番耽搁也到了宫门大开的时间,众臣子排队依次进入。
“今儿你可是出尽了风头,日后你就是太子和三皇子眼中的香饽饽了。”
“骡哥你就别取笑我了,皇上还年轻。”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心照不宣的意味。
梁安今年未到不惑正当壮年,虽疑心病重也有往昔历任帝王那般的宏图大志,底下皇子斗的厉害不假,也仅此而已。
“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熟悉的队尾,熟悉的柱子,张洞庭正要靠在柱子眯一会,梁安却第一个点他名。
“洞庭何在?”
闻声,张洞庭无奈出列。
“皇上,洞庭在这。”
“是不是还不习惯早起?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张洞庭眼皮跳动,他就想当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没想早起早夭啊!
“皇上,我……”
“皇上,臣有本要奏。”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就见闵律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准奏。”
“臣参张洞庭领了治灾差事,却借此大肆敛财,且鼓了自己腰包没为各州郡赈灾做出半点贡献,实有中饱私囊之嫌。”
众臣子闻言瞬间乐了,宫门前的好戏没落幕又在无极殿上演了,闵律还真是尽忠尽责,打定主意揪着张洞庭不放了。
“臣也参张洞庭不思为民,只为一己之私,请皇上明察。”
“臣亦参张洞庭……”
隶属齐文铮派系的人纷纷站出来参上一本,比上次参张洞庭灭人满门的人还多,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十恶不赦。
果然,语言暴力从古至今都有,说的真真切切的,若非他是当事人,还真就信了去。
闵律看着张洞庭呆愣在原地的模样,心底暗笑出声,宰相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即便他不在朝堂也一样让张洞庭死无葬身之地!
怪就怪张洞庭昨儿拍卖结束对赈灾一事只字不提,早前皇上就把各地赈灾事宜交由张洞庭,偏偏他一直拖延。
如今赚了大钱是人尽皆知的事,至此还推脱,那就是张洞庭要装进自己腰包!
“张世子,昨儿个您在拍卖场可是风光无量,怎么着要拿去……”
“闵大人,说话要负责,你随便乱放屁你媳妇知道吗?”
无极殿内哄笑一阵,闵律顿感颜面被嘲,指着张洞庭直呼。
“无极殿内议政的地方,张洞庭你满口污秽还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天下黎明百姓放在眼里?”
“怎么?闵大人眼眶大,能放下那么多人?”
张洞庭的话再次逗的众臣子哈哈大笑,唯有齐派的臣子脸色难看,突然发现不是他们说不过张洞庭,而是一直说不过他。
闵律也发现了这点,怒刷袍袖冷哼一声。
“黄口小儿毫无礼制,简直是侮辱古圣贤……”
“纳了闷了,我就单纯的侮辱你闵大人啊,老往别人身上扯什么,古圣贤都出来了,下一步你祖宗是不是都得被不孝的你拉出来溜溜?”
“你你你!”
古人最重孝道,张洞庭此话无异于是羞辱了整个闵家先辈,可把闵律给气个好歹。
“皇上,张洞庭上不敬先贤,下不敬长者,恳请皇上治他不义不孝之罪。”
“皇上,按闵大人的说辞,该治我个杀头罪才称他心意,请皇上砍下我的脑袋给闵大人助助兴。”
众人惊了,梁安也惊了,打大梁开朝至今还没见哪个臣子有张洞庭这般……疯!
别人都是小心翼翼怕砍头,他倒好直接请旨去头,如果这都不算疯,那世上估计没疯子了。
张洞庭一脸大无畏,走别人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昨日拍卖齐文铮受了气,必然吩咐闵律今日被教他好过,既如此他就帮他们一把,省的浪费他们的脑细胞。
“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宗罗算是重新认识张洞庭了,看他在自己和夫人面前君子如玉的模样,到了无极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貌似上次张洞庭还在殿内直接破口大骂来着……
“洞庭,你先冷静下。”
“皇上,我很冷静。”
闻言,梁安捏了捏眉心,每次宣张洞庭上殿都得经历一次头脑风暴,若是日后给他封个官天天上朝,还不得把无极殿掀了?
这一刻,梁安脑子既定的想法动摇了。
“皇上,既然闵大人如此为民着想,必然是对各地灾情已有斟酌,洞庭不才,如此这差事就让给闵大人吧。”
“闵大人,好好接住泼天的功劳,恢复原级乃至富贵高升指日可待。”
看着张洞庭望来的讥讽目光,闵律眼皮突地一跳。
就在此时,梁安威严的视线投过来。
“闵律,对各地灾情你可有更好的法子?”
“皇上,臣……臣惭愧。”
“除了说惭愧你还会说什么,这就是你的忧国忧民?”
噗通一声,闵律双膝跪地大呼皇上息怒,他只是想给张洞庭一个教训,没想到其反过来让他陷进去。
“整日勾心斗角不思为民分忧,朕让你担任国子学祭酒,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
“洞庭乃是栋梁之材,治理岭南道井井有条,又思国库空虚为朕分忧,一片忠心赤胆却让你三言两语污蔑成不忠不义之人,你是在怀疑定国王的为人,还是在怀疑朕的眼光?”
梁安咄咄逼人的双问,震慑的闵律身子发颤不断磕头求饶。
此时此刻就是傻子也知道梁安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张洞庭被污蔑了,虽不知梁安怎么一改往日作风,突然对张洞庭示好,但不妨碍臣子们拍龙屁。
“皇上所言极是,我大梁能人志士辈出,张世子乃治灾不二人选,闵祭酒三番四次针对世子,其心可诛。”
“朗朗乾坤天理昭昭,不能让有功之人蒙冤,请皇上还张世子一个清白。”
“请皇上……”
众臣跪下为张洞庭正名,唯独张洞庭孤零零的站着眨了眨眼。
这些个朝臣还真没个傻的,看似为他说好话,实则不过是顺梁安心思,也间接卖他一个人情。
尤其是吴贤义和左渠二人,喊的声音最大,似乎谁声音大便能拉拢到张洞庭一样。
闵律还在求饶,而齐派的臣子则跪着噤若寒蝉。
“洞庭,此事让你受委屈了,你欲如何处置闵律,今日朕便如何处置他。”
闻言,闵律眼前发黑差点吓晕过去,他处处给张洞庭使绊子,如今得了机会张洞庭会放过他?
“真的?”
“朕乃天子,一言九鼎。”
“那……”
张洞庭一脸坏笑的扫视一圈,随后对上梁安的目光。
梁安心里一突,总感觉事情要大条。
“我瞧他那颗脑袋长得方方正正,那便砍了给我做酒器!”
脑袋做酒器?!
咚!
闵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众臣子嘴角抽搐,无不是心底感念张洞庭是真狠,动不动就砍头,刚才要砍自己的,现在要砍闵律的。
刚说了天子一言九鼎的梁安抿着唇,突然想收回刚才的话了。
真因此砍了闵律的脑袋,他岂不成昏君了?
无极殿内压抑的气氛蔓延,倏地一阵爽朗笑声打破沉默。
“皇上,我开玩笑的。”
听到这,梁安暗自松了口气。
“那便说说你要如何处置他,不过闵律虽有过但罪不至死。”
他真的怕了张洞庭给闵律换一个死法,毕竟除了砍头外,凌迟白绫等也可以让闵律死好几回了。
“他既质疑我耽搁赈灾,那便罚他给我打下手治理各道灾情。”
“可。”
接下来梁安便问起最关心的问题,张洞庭就各道人口风土地域不同为由,要梁安下旨召各州郡派一知情人上京,虽拖延些时间,却能最大化的将各道灾情治理彻底。
整个无极殿像极了张洞庭一人的演讲台,除了他的声音别的臣子全成了摆设。
只是有了闵律的前车之鉴,这回没人质疑了,毕竟他们没闵律头铁。
散朝后,梁安特意留下张洞庭,要他去御书房商量治灾细节。
“世子,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您呢,要不老奴先带您过去,等世力回来了老奴再告知于您?”
“不急,本世子给皇上带了礼物,怎能人到了礼物没到?”
无极殿外,黄公公急的了不得,还从没有人敢让皇上等着,偏偏任他如何说,张洞庭不为所动,非得等着礼物带到再去御书房。
张洞庭是要坐那古往今来第一个让皇上等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