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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番外七

作品:侍君侧| 作者:锅包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3-01-24| 下载:锅包粽TXT下载

男人声音很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决定了阿鸾日后的生死。她脸色顿时煞白一片,眼睫扑朔,徐徐颤抖,“皇上……”

帝王眼光移到她细白的面.皮上,薄唇抿住,眸中冷淡无情,隐隐透着威慑。

阿鸾声音颤颤,泪珠子又一回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晶莹打在地上,过了会儿,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如水的眼眸抬起来,“皇上是明君,臣女不愿,且已与兄长定了亲事,皇上这番行径,必会遭天下人不耻!”

天底下还没有谁敢直言忤逆帝王,李玄翊眉心一挑,不紧不慢地捻了下拇指的扳指。

稍许,掰过了阿鸾的脸蛋,一字一语道:“天下都是朕的,谁敢不耻?朕亦不是君子,没有成人之美之心。”

闻言,阿鸾死死咬紧柔软的唇瓣,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再次滑落。

这次哭了许久未停,李玄翊倒底了无兴致地松开手,睨了眼,倒底耐心有限,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冷下声道:“你父母双亲具在宫中,你再落一滴泪,朕现在就命人把他们带进来!”

蓦地,阿鸾哽咽一声,泪水霎时就止了。

迷蒙的水雾含在她眼眶中,眼睫的泪珠子欲坠不坠,颇让人怜惜。

就在这时,殿外传进一阵脚步声,“皇上,卫氏夫妇求见。”

阿鸾手心一紧,下意识看向帝王,男人却并不看她,淡淡道:“传进来。”

定然不能让父母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的,阿鸾一咬牙,小手悄悄拉住了帝王的衣袖,“请皇上准允臣女离开。”

李玄翊一眼瞥见那只白嫩的玉手,梦境中就是这只手,抵在他胸怀处,柔若无骨,半推半就。

……

阴氏在殿中等得愈发焦急,也不见阿鸾回来,待她耐心耗尽,正欲起身去寻,门外小跑进一个丫鬟,她认出来,是阿鸾身边跟着的那个。

“夫人,小姐被皇后娘娘的人带出偏殿,奴婢受小姐吩咐回来通禀,不想半路被人砸晕,现在才醒。”

前面是听不出错,可这丫鬟被人砸晕,分明是那人不想让她回来通禀自己阿鸾的去处。

阴氏眼皮一跳,预料阿鸾定然出了事。

卫氏夫妇二人赶到偏殿,只见殿里有皇上一人,阴氏心口猛滞了下。

卫泠拱手做过长揖,“微臣拜见皇上。”

两人跪拜,却迟迟得不到帝王一句平身。

李玄翊低敛起眼,用食指敲了敲案板,待卫泠颈间冒出了一滴冷汗,才迟迟开口,“起来吧。”

“谢皇上。”卫泠扶阴氏起身,他低下头,打好腹稿,慢慢道:“臣感激皇上皇后娘娘记挂小女,只是时辰已晚,臣打算明日一早离京回崤山,故而来接小女回府。”

李玄翊掀起眼皮子朝他看去,“朕记得,朕当年率军回上京之时,爱卿曾暗中帮助太子联合叛贼,欲要除掉朕这个谋朝篡位的皇子。”

帝王声音淡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卫泠却吓得双膝一弯跪到地上,阔袖中的手牢牢压住,额角的冷汗涔涔落了下来。

当年他卫氏一族确实参与过皇子党争,自然,他并非是要支持太子,只是早年欠过先皇后情分,迫不得已罢了。

新帝登基后,几年朝贡,从未提及过此事,他原以为是当年自己做的隐匿,皇上并不知情,怎料想,皇上竟对其中一清二楚。

关于政事阴氏是不知的,不过看夫君神色,心底一颤,想必是果然如此了,跟着跪下了身。

卫泠从未小觑过当今帝王,可真面对上,远远要比他心中所想的慑人。

帝王威压之下,卫泠想到不知所踪的女儿,深深吸了口气,毕恭毕敬地以额叩首,郑重祈求,“当年一事臣无从辩解,臣愿受一死,只求皇上圣明,不要牵连臣之家人,臣感激不尽!”

他闭上双目,眼尾一抹盈光,继续道:“小女年幼懵懂,皇上若有当年积怨,发泄臣一人身上便好,莫要牵连小女。”

屏风后的阿鸾见如此卑微如泥的父母双亲,身形抖成了筛子,眼尾又红又肿,哭着跑过去抱住卫泠,“阿爹,女儿在这,女儿没事的……”

……

翌日,弹劾卫氏一族的奏折铺天盖地落到了御案上,七桩罪名,每一桩都是死罪。

世家里,哪家都有些腌臜事,皆要看皇上的心思,君王是否有心动你。偏偏,卫家撞到了这一档口。

一夜间父亲好似年老了十余岁,母亲连连叹息,愁容不减。

阿鸾立在门外,听着父母和兄长商议,袖中的手渐渐攥紧。那位是当今帝王,他们即便是世族,可也难敌皇权。

天阴沉得可怕,分明是冬日,却有风雨欲来之感。

阿鸾缩在屋中一夜,泪水沾满了引枕,眼睫上的水珠犹如夏荷凝露,一颗接一颗地滚落。

门吱呀一声响起,阴氏轻声坐到床边,稍许,叹了口气,为女儿掖紧了被角。

“我的阿鸾……”

床上女子眼眸轻动,睫羽的水珠便落了下来。

……

虽是年关,朝中却人人自危。

近年新帝提拔寒门,制衡世族,朝臣隐有所觉,世家荣光将不复当初,可没想到此祸来得如此迅疾,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前朝已不止卫氏的折子,甚至于其他世族也有了罪状动向。

新帝御极三载,休养生息,民生和乐,国库充盈,海晏河清,登基颁布的新法更是盘剥了世家官绅,现今世族不过是徒有虚名的空壳子罢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彻底还百姓一个安稳,势必要剪上层之羽。

即便有造反动乱的苗头,也早已被帝王强硬手段镇压下去。

……

乾坤殿

卫宴屈膝,跪于高位的帝王。

殿内气氛凝重,僵持许久,福如海悄悄看向皇上,眼神倏的又绕了回来。

卫氏长子求见,自然也是为了卫家一事。不过让他真正惊讶的是,卫氏长子竟然知道这么多皇家秘辛,且不只是了解,还能给出解决的法子,甚至于元昭各地水患灾荒等事,都能说得半分不差。更别提言语中能说出元昭未来数十载,若卫氏长子当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岂不比钦天监还厉害。福如海心底暗暗琢磨卫家人怎会清楚这么多,不是在朝中安插了眼线,就是通了灵了。

“臣愿留在宫中受皇上牛马差遣,唯有一愿,求皇上放过卫家。”

帝王捻着玉戒,目光淡淡扫向殿中恭敬跪身的男子。

卫宴对宫中秘事所言,半分不差,他口中道出元昭未来隐患,也与自己所料颇多重合。

这样的人,要么为己所用,要么彻底根除,以绝后患。

“朕治天下,凡民所有,皆民之有需,于除水患蝗灾,乃用人善民之道。朝中肱骨良臣,也非你一言定之。你既敢说出自己藏了多年的隐秘,必然也料想到了朕处你之法。朕御极三载,自知不比开元,却也能使得民心安乐,若朕怠于处政,反而依赖预知诸事,君之初衷何在。”

李玄翊拂袖起身,睥睨着殿中男子,目光又若有睥睨天下,纵横海内之势。

“朕且只问你一事,朕在位时,是否能除你口中所言元昭之患。”

卫宴倏的抬起眼,黑眸中深色一闪而过,稍许,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敬服的笑意。

若不提私下愁怨,当今确实是一位堪比□□的明君。

“皇上圣明,臣敬服。”

卫宴继续道,“臣以性命起誓,事关朝政,臣绝不对外传扬半分。”他双唇轻抿,“只臣依旧唯有一愿,求皇上放过卫家。”

李玄翊敛眸,忽然道:“你能预测未来之事,可预测到卫氏女是否会入宫。”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卫宴怔然间已透漏了他心中情绪。

李玄翊了然,“既然如此,卫家朕可以放过,但卫氏女必要留在上京。”

卫宴双拳倏的握住,猛咬紧牙根,又听帝王道:“朕不会强留她,时机到了,自然放人。”

“卫家若要再执意为之,那朕便要了卫氏女的性命。”

出了宫门,卫宴始终在回忆帝王最后的话,他确信,皇上并非与自己一样是重生而来,可为何皇上要说等待时机。

难道阿鸾当真有凤鸾之命?

老天既然给了他转世的机会,为何却对阿鸾如此不公!

……

银白月盘挂在夜幕上,泻出薄纱的流光,零零碎碎,寻寻觅觅,照应着婆娑的树影。

阿鸾坐在妆镜前,侍女们为她盥洗绾发,三千青丝用一只银簪松散束起,本就白皙的脸蛋上了一层轻薄的脂粉,淡如绯色,面若海棠。方才宫女送来她侍寝的衣衫,虽是冬日,可寝殿生着地龙银丝炭,分毫感觉不好冷,故而她的寝衣便选了最为勾人,最为轻薄的样式,阿鸾乖乖换上了,帝王还没来,她在外又披了厚厚的御寒绒氅。

已是十五,阿爹阿娘离开上京有半月余。那日,她没跟父母商量,独自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侍君一载,换来卫家永远的安稳。细细想来,并没甚不好,阿鸾牵唇笑笑,却不知镜中女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大半月,这是皇上头一回召她侍寝。自入了宫,便被安排在金华殿,殿中仆人十余,殿门整日紧闭,有宫人看守,无皇令,任何人不许进。

没人知道金华殿里住的人是谁,唯一心知肚明的是,皇上在里面藏了一位绝色女子,容貌堪比洛神。

宫人们从不多话,阿鸾也兴致寥寥,不想多言,故而,半月来,金华殿都死寂无人般的安静。

殿外,传入些声响,有男子低沉冷淡的声音。

阿鸾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向外走了出去。

帝王已入了殿,将厚厚的绒氅除了,发鬓间有晶莹洁白的雪。闻声,李玄翊抬眼,看见换上新衣,被自己冷落了大半月的女子。

已是深夜,殿中烛火昏黄晃动,她立在光影下,雪白的脸蛋被映衬得生出了绯色,唇瓣柔软粉嫩,似是抹了蜜,盈盈泛着水光。

她大抵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在男人眼中有多么又惑。

李玄翊除了绒氅,里面是一席玄色便衣,对襟间用金线绣着五爪龙纹,鞋履是蜀绣软底,矜贵奢华。

帝王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肆意而带有侵略性,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审视,极具压迫。

阿鸾再强迫自己淡然,倒底是个从未受过苦楚的小姐,视线偏开,已不敢再看向君王。

宫人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李玄翊扫了眼她松软的乌发,忽然开口,“沐浴了?”

男人眼眸冷淡,像是在问一件极寻常的事,可阿鸾还是在那薄凉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戏谑,他好似是故意,故意要看到自己窘迫的情状。

触到帝王眼眸,阿鸾睫羽颤了下,倏的低下来,贝齿紧紧咬住,好一会儿鼓起勇气开口,“得知皇上今夜要来,宫人便服侍了臣女。”

听到臣女二字,李玄翊眉心一挑,后宫里,头一回有他的女人称自己为臣女。

不过他并未纠正,一载而已,待他解了那个梦,二人便再无瓜葛。她这样懵懂清纯的贵女,不适合留在后宫,他也没那个耐性,日日去顾忌她的感受。

帝王入了寝殿,坐到床榻上,金丝玉木,山水帷幔,无一不精致奢靡。

下定决心那一刻,阿鸾就想到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可真到这时,她反而乱了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去做何。

李玄翊目光移向故作镇定的女子,唇角挑了下,只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过来给朕宽衣。”

那女子一张脸蛋腾得红了,磨磨蹭蹭地走近,因君王坐着,阿鸾不得不半跪下身,小手伸出去解着繁琐的衣扣。

一粒粒扣子除去,阿鸾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多,解到衣带,她指尖拨了几下,也没能将暗扣挑开。忽然一只大掌搭了过去,压住她的手背,牵引着她,慢慢除掉束身的腰带。

帝王剩了寝衣,阿鸾衣裳本就穿得少,除掉绒氅便与没穿无异。

剩下那件,李玄翊极有耐心地拨开,戏弄般地看着女子娇嫩的肌肤一层层升了绯。

应是男人的劣根作祟,李玄翊极享受她这副又羞又媚的模样。

阿鸾脖颈轻颤,双臂环住了帝王腰身,唇瓣咬在一起,呼吸间不忘提醒,“皇上答应过臣女的,只这一岁。”

李玄翊几欲被她气笑了,她就是有这种本事,三言两语,极为无辜得惹他憋闷动怒。

雪白的帕子上晕染出一抹殷红血迹,瞥见那颜色,男人心情终于好了点,才开始怜惜起来。

倒底是初次,娇嫩着,在女子哽咽声中,李玄翊没停留多久,抽身离去。

宫人一个接一个进来伺候,阿鸾死咬住唇,看着那染了血的帕子,一瞬间委屈决堤,再也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她想阿爹阿娘了,若没有上京这一遭,若没入宫,她还会是父母的掌心宠,会嫁给自己最心爱的郎君,而不是在这个见不得跟的地方,这样了结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她倒底是不甘心的……

……

阿鸾哭得太过压抑,李玄翊并未听见,只是心口莫名作痛,并非厉害,可以忍受的程度,故而也未去细想缘由。

他进了净室,宫人伺候更衣盥洗擦身。

过了年,前朝堆积的事一件比一件多,他便也无暇来金华殿,今夜正好无事,批阅完奏折便想起了她。

但凡入后宫的女子都受过宫规礼仪的教养,侍寝也是其中一桩。然这女子明显没人去教,实在娇气得厉害,初初兴致到后面也变得索然无味。若后宫进了这样的人,必是要被他忘在脑后。

念此,李玄翊不禁头疼,他不耐地捏了捏眉心,现今也说不清当初为何非要把她召进宫来了。

帝王出了净室,榻上女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浅色的引枕暗了一大半,不知她哭了多久。

给了他就这么委屈?

李玄翊脸色沉下来,负手立在榻边,“哭什么。”

阿鸾闻声,惊得立即拿衣袖擦掉了眼尾的泪珠,直坐起身,脑袋垂得跟鹌鹑似的,“臣……臣女没有……”

那双红肿的眼却出卖了她。

李玄翊伸手,勾住了阿鸾的下颌,指腹触到一片湿润冰凉,是未干的泪迹。

“再让朕看见一次,宫中时日便多加一载。”

阿鸾心口莫名紧了起来,一双水洗过的眼眸可怜地看向帝王。男人却不再看她,不带半分怜惜地出了寝殿。

这夜,圣驾回了乾坤宫。

帝王走后,阿鸾一人去了净室,宫人们都是亲选的人,对她没有半分不敬。

浴桶的水温热,阿鸾在里面泡了许久。

她还是想哭的,怕皇上突然折回来,强忍住眼泪,总归要习惯这样的日子。牺牲她的一年保住卫家无虞,其实已经很好了。

阿鸾不断暗示自己,双手紧紧握住,水中映出女子渐渐平静下的小脸。

这夜帝王回了乾坤宫,福如海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让皇上宁愿折腾回来也不愿留宿在金华殿。

……

后宫对金华殿一事讳莫若深,没人知殿里关的倒底是哪个女子。淑妃对此最是好奇,连跑了皇后那儿好几遭,没得出结果,又去了乾坤殿,问过一回,皇上突然冷脸,她便胆怯得不敢再问了。

皇后心有猜测,她饮着茶水,看来这卫氏女确有本事,能让皇上做到这种地步。虽不明白皇上心意,但皇后要的已经达到了目的,有了新人,谁还会去惦记旧人呢?

阿鸾想通后,没等几天,又迎来了圣驾。

这回她体贴温顺,端茶送水,与几日前判若两人。

帝王眼皮子掀了掀,接了那盏有些烫手的茶水。

“想明白了?”

阿鸾脊背一僵,很快换上了一副笑脸,“这一载,臣女只是皇上的嫔妃。”

李玄翊忽视了那双眼底一闪而过的酸涩,拇指磨了磨略烫的杯沿儿,无甚兴致般。

“嫔妃最爱做甚你可知道?”

阿鸾含住唇,茫然无辜地摇了摇头。

男人抬眼,眸色玩味,“讨朕的欢心。”

阿鸾眼睛一眨不眨,身子更僵了,撇着嘴,颇似勉为其难。

李玄翊当作没看见她眸中的僵硬,抬手拍了拍阿鸾的屯瓣,“坐过来。”

掌心粗糙温热,阿鸾全身都颤了下,这样轻挑的动作换作任何女子都是面红心跳,想要扎到地缝里,更何况阿鸾自小受教的贵女。

她站着不动,帝王也不催她,只是那笑意慢慢淡了。

阿鸾瞥见,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地坐了过去,不轻不重地压在男人膝头,声音柔软微弱,“臣女失礼。”

卫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养出的孩子必然是端庄有礼,挑不出半点错处。

李玄翊长臂将人揽入怀中,阿鸾的全部重量便投了过去,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她的衣带很松,烛火映出两人的影。

“朕教你怎么讨朕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