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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番外二

作品:侍君侧| 作者:锅包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3-01-24| 下载:锅包粽TXT下载

入了秋,天渐渐转凉。

这日小雨,伶玉在御花园的小亭多坐了会儿,面容淡淡,如玉的美眸中凝着一股清浅的愁云。

燕霜再清楚不过娘娘的心思,当年,娘娘就是在这儿意外失掉了腹中的孩子。

……

乾坤宫

皇上和贵妃娘娘关系缓和,伺候的宫人也轻快起来,终于不用再过以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李玄翊批阅完奏折,放置到御案一侧,忽问道:“贵妃今日在做什么?”

日子特殊,福如海照旧安排了人,那人刚回来,他立即答:“贵妃娘娘同往年一样,在御花园。”

三年了,到这日子雷打不动地去那儿。

李玄翊低沉下眼,指腹压了压太阳穴,“朕是不是对她太狠了。”

福如海暗自琢磨怎么接这话,不过回过头来看,这三年贵妃娘娘待皇上冷,皇上又是小气的,确实一直在与贵妃娘娘置气,反而是徐贵嫔坐收了渔翁之利。

“皇上自有打算,奴才哪插得上嘴。”福如海恭敬讪笑。

李玄翊不轻不重哼了声,拂袖站起身,“朕去御花园看看。”

秋雨稍带着凉意,伶玉不知坐了多久,双腿隐隐作痛,但她还是不想走。

燕霜心疼得不行,劝几回也劝不动,忙吩咐宫人去拿一条毯子来,仔细娘娘双腿受了凉。

毯子没到,远处现出了一抹掀长身姿,帝王站了良久,倏的下了台阶疾步走过去。

福如海来不及反应,老胳膊老腿跟在后面小跑。

待追上时,帝王暗金玄袍的衣襟已被雨水打湿了。

苍凉的雨水簌簌而下,亭中廊檐淅淅沥沥落着雨珠。

伶玉抬头,对上帝王的视线。

宫人福过身,自觉退离。

伶玉眼眶浮现浓浓的雾气,眼尾一红,极不自在地偏开眸子。

“雨大,皇上来这做甚?”

李玄翊薄唇抿了抿,走过去把人揽入了怀中,“你呢?故意让自己难受还是让朕难受?”

“臣妾不敢。”伶玉闷闷道。

她不知在这待了多久,浑身的凉意。

李玄翊敛下眼,目光落向女子乌黑柔软的发顶,他眸中划过一抹痛色。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他们二人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不早了,回去吧。”他道。

伶玉不是头一回坐銮輿了,她依偎在男人膝边,眼眸合着,精致雪白的面容看不出分毫岁月的痕迹,好似还是少女时的惊鸿动人。

略带薄茧的指腹落在女子面庞,“朕和徐贵嫔……”

“臣妾不想听。”伶玉不给男人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截了当道。

李玄翊顿了下,以前不知,她闹脾气来也是有些威严。

徐贵嫔的事就此揭过,总归是搁在二人中间的一个疙瘩。

自从三年前徐贵嫔禁足,他便没再召过这人侍寝。然等到年关,宫宴徐贵嫔解了禁,一改往日张扬跋扈,也是那一回,他吃多了酒到偏殿歇息,正巧徐贵嫔撞了上来。

这些事他从未提过,毕竟是九五至尊的帝王,一个女子幸便幸了,他想做的事谁又能管的着。故而这才与徐贵嫔有了一段,也因此,她越来越不爱去乾坤宫走动,一心扑到两个孩子身上,他反而像多余的那一个。

念此,李玄翊不好受地捏了捏女子的脸蛋。

伶玉没什么反应,乖乖地趴在帝王膝头,合着眸子一句话也不说。

搁在以前,她早仰起脸嗔他了。

李玄翊眸色沉下来。

銮輿停到了金华殿,稷儿安儿下学了,见父皇也在,安儿先跑了过去,“父皇终于舍得来看安儿了!”

别看安儿年幼,小嘴却甜着,一句一句哄得人心里像灌了蜜。反之稷儿沉稳许多,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福了礼,“儿臣参见父皇。”

李玄翊不拘礼,看着跟前颇有气度的长子,心中难以言喻的骄傲。稷儿越长大,越像他心目中的储君。

伶玉紧跟着下来,两个孩子一见到母妃,眼睛更亮了,安儿挣扎着要去找母妃抱,显然在父皇面前母妃更讨两个孩子的喜。

看着沉稳的稷儿孩子似的跑到伶玉跟前,李玄翊心底略有酸涩,怪他,这么久不来看看孩子。

帝王面上不显,福如海却是看得清楚,暗暗偷笑,以前他可没少劝皇上来看看太子,可谁让皇上气量小,偏要跟贵妃娘娘置气,如今好了,长子公子都不亲热。

夜里伶玉本是答应好了给两个小家伙讲话本子,因着皇上在这,伶玉总不能再冷落了帝王,故而寻来乳母将孩子们带出去。

安儿最先不愿意,“母妃不是说好了讲话本子,怎的要赖皮。”

稷儿即便沉稳,脸上也隐隐期待。母妃讲的故事可好了,每每都能吊起兴趣,比课业有意思多。

如此一来,伶玉不得不看向帝王,湿漉漉的眼睛仿佛在说,您瞧不是臣妾不愿意,而是孩子们实在要缠着臣妾。

李玄翊偏开眼,看向孩子,“朕今夜也给你们讲几个故事。”

自然不是话本子,而是民间的志怪异闻。

伶玉闻言呆了呆,倒是安儿高兴极了,跑回去抱住帝王,十分讨巧道:“父皇最好了!”

一开始,孩子们叫爹爹娘亲,后来伶玉慢慢纠正过来改口叫父皇母妃,规矩不能乱,让人听见又是一番口舌。

一家四口躺下来,伶玉睡在最里侧,幸而床榻宽,睡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半个时辰后,安儿意犹未尽,央求着父皇再讲一桩,李玄翊瞥瞥里面的女子,摸了摸女儿的头道:“不早了,明日父皇再来看你们。”

安儿更加高兴了,乖乖地闭上眼睛,生怕惹得父皇生气食言。

孩子睡得快,绵绵呼吸声传来,伶玉侧过身,黑夜中对上男人幽幽的眸子,她当作没看见,闭上眼,又翻了个身。

李玄翊沉了沉气,合上眸。

一刻钟,伶玉压抑着呼吸,流光的美眸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帝王没生气,勾着唇用力撞了下,顺便善意地提醒伶玉噤声,孩子们睡着。

安儿只觉这一觉睡得怪异,好像一直被人抱来抱去,可她睡得沉,倒没什么。

……

李玄翊并未食言,下了早朝带两个孩子去御花园荡秋千,安儿像只蝴蝶,欢快地跑来跑去。稷儿倒底还小,被姐姐一带也掩盖不住情绪了。

一切本应好好的,不巧在御花园遇见了怀着身孕的徐贵嫔。

“嫔妾见过皇上,贵妃娘娘,嫔妾不知皇上陪娘娘在此,扫了兴致,皇上莫怪。”徐贵嫔掩唇一笑,手抚了抚微隆的小腹,面上看不出分毫歉意。

伶玉没说什么,安儿先好奇地开口,“徐贵嫔的肚子为何这般大?”

徐贵嫔看伶玉一眼,“因为嫔妾怀了皇上的孩子,改日若是个皇子,还是公主的皇弟呢!”

“你骗人,你不是母妃,我的皇弟只有稷儿!”小公主撅起嘴,一下子就哭了。

徐贵嫔也叫这哭声吓到,忙退后一步。

场面极其混乱,李玄翊好心情一扫而空,冷冷瞥了眼徐贵嫔,“有了身孕不知护着皇嗣,抄写宫规十遍,以示警醒。”

徐贵嫔脸色煞白,正要哭诉,只听那边小公主哭得更加厉害。

雨竹悄悄扶住自家主子,“主子快些走吧,免得皇上再动了怒气。”

秋高气爽,可惜无人再赏这好风光。

伶玉手忙脚乱地哄着安儿,一眼也没往那处瞧。

过了会儿,哭声终于缓了,小姑娘眼圈红红,抽抽搭搭地滴着泪珠子,像想明白了什么,看向帝王,“父皇不来看安儿的日子,是不是都去看徐贵嫔的那个皇弟了,父皇好偏心……”

她又哭了。

安儿继承了伶玉的好相貌,粉雕玉琢,嘴甜还会说话,打小就讨喜。李玄翊宠爱女儿甚于儿子,听了这话,他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

乾坤宫走了两个商议政事的大臣,福如海照例去添茶送水。

从金华殿回来后皇上心情就不大好,福如海时时刻刻跟着服侍,自是明白又因徐贵嫔。其实皇上三宫六院没什么,先帝昏庸。三年一选秀回回不落,反观皇上只有宸妃娘娘一个宠妃,徐贵嫔算是解闷,已经够清明了。偏皇上把宸妃娘娘放在了心坎上,才跟自己过不去。

前朝政事忙了起来,李玄翊鲜少再去后宫。

近冬,伶玉再踏进乾坤殿的门已是两月后。

帝王不在,她坐了会儿,殿门推开,外面近来一男子,宽肩窄腰,一身束身玄服犹如出鞘的刀剑。

蓦地,伶玉记起了已逝端嫔的话。她的身世,她不提,皇上也不会主动开口。

卫宴恭恭敬敬地福身,递了密信。

余光映入玉锦华裳的女子,她垂着眉眼,颊边的一缕碎发落下,平添几分迷醉。

将要走时,听见她忽然开口,“许久未见过卫副统领了。”

卫宴垂下首,“属下半年前被放到京外当差。”

怪不得。

伶玉抿了抿唇,“卫副统领身手不凡,太子正缺一位武师父,不知卫副统领可愿意?”

“属下不敢。”卫宴抱拳,头垂得更低。

就在这时,外面有了动静。

李玄翊下朝回来,一眼看见殿中央的卫宴,不动声色地转了下扳指,上了台阶。

伶玉也站起了身,被帝王亲手抚住,带去了宽榻。

平时有外臣在,皇上绝不会如此。

伶玉狐疑地蹙起眉,顺势坐下来。

“这么早来了,冷不冷?”

那厢福如海正要带着卫宴出去,伶玉出声,“皇上,臣妾想让卫副统领做稷儿的武学师父。”

福如海心底一颤,魂儿差点吓没了,他没听错吧,贵妃娘娘亲自开口要卫副统领?即便皇上早把卫副统领这支羽林军编给了贵妃娘娘,可那和亲自讨要是两码事。

李玄翊眼色淡下来,头也未抬,“为何?”

伶玉疑惑地问,“皇上不知早把卫副统领的羽林军给臣妾了吗,臣妾想了想这事还得跟皇上说一声。”

话说得没错,李玄翊憋了口气,倒是他先前没顾虑到了。

最终帝王应下。

伶玉求完事正想找借口离开,男人看出她的小心思更加火大,强留下人研磨。

用过午膳,李玄翊在前殿看了会儿折子,没多久,他撂下笔,去了寝殿。

那女子已躺在床榻上睡熟了。

天慢慢黑下来,伶玉醒时近入了夜。

她迷迷糊糊地翻过身,腰间被人禁锢住,抬眼看见了按着她的帝王。

“醒了?”

伶玉眼眸眨了眨,澄澈得像一汪泉水。

福如海在外面想着传膳,听见殿里的动静,老脸一红,退了下去。

皇上宠幸贵妃娘娘的时间也不短了,搁在别的嫔妃那早就腻歪,倒是贵妃娘娘这动静一如当初。

李玄翊憋着气,难免失了轻重。

许久,伶玉奄奄躺在榻里,动也不想动。

帝王将她搂过来,黑眸深深地盯住怀中女子,“这么不耐烦见朕?”

伶玉心底一跳,小手不着痕迹地紧了下,徐徐掀开眼,眸中一片迷茫懵懂,“皇上在说甚?”

李玄翊冷笑,扳过女子的下颌,“请卫宴做太子的武学师父,你是为了稷儿还是为了自己?”

“朕不信你察觉不到卫宴的心思。”

伶玉偏过眼,她含住唇,半晌眸子转过来,眸中一片清明,“皇上既然清楚,留他做太子的武学师父最能尽心尽力。”

李玄翊脸色铁青,眼底阴沉得犹如剑戟乌云排列,他给她安排是一回事,可她私自定下主意又是另一回事。

外男不得入后宫,但太子师父就不一样了,日常的询问功课总要见上一两面。

他预料到自己会冷漠于她,故而给了她更高的身份地位,甚至元昭储君,却没料想她倒比他先跨出了那一步。

寝殿内气氛有异,伶玉察觉出来,想了想,翻了个身依偎到帝王怀中,捋毛顺道:“皇上如果不想,那就换人,总归臣妾是皇上的人,一切都听皇上的。”

不说还好,一说李玄翊更加憋闷,然好歹是句中听的话。

帝王哼了声,脸色也没那么沉。

伶玉叹了口气,“安儿今晨又问臣妾,皇上可是要去看徐贵嫔肚子里的皇弟,不来金华殿。”

“都怪皇上,皇上可得给安儿一个解释。”

李玄翊眉心跳了跳,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许久解释道:“徐贵嫔有了身孕,明年选秀自有徐尚书挡着。”

不是给安儿的解释,而是给伶玉的。

后宫没多少嫔妃,皇嗣也少,前朝选秀压力甚大,李玄翊近几年与她感情冷淡许多,加之太子尚未长成,他不想再给两人添堵。故而这选秀就拖了下来,光他一人定是不够,还要有朝中一两大臣。

伶玉如何都想不到竟是因为如此,她心中诧异,一时也忘了遮掩眼底情绪。

李玄翊从没解释过,一则因为这法子是他幸了徐贵嫔后想出来的,二则两人的情分越来越淡,他即便说了,她也听不进去。

帝王低下眼,拨开女子沁湿的碎发,“朕从未宠幸一个人这么久过。”

伶玉脸蛋泛红,美眸嗔了嗔,粉嫩的唇瓣贴上男人的薄唇,“皇上就会哄臣妾。”

李玄翊被她气笑,钳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朕耐着性子哄了你,不该给朕点儿报酬?”

这夜任凭晚膳凉了透彻,伶玉跪在窗下,白皙的脊背染了一层月华流光。

……

福如海深觉君心难测,最近皇上去金华殿的次数委实勤了,几乎将乾坤宫所有奏折都搬了过去。

最开心的莫属安儿稷儿,不过这份开心没维持多久,父皇就已长大为由将他们送回乳娘那。

帝王到了而立之年,因着习武,身形依旧精瘦有力。

深夜,李玄翊抚着女子如玉的脊背,在那蝴蝶骨上落下一吻,伶玉被弄得红了耳根。

李玄翊好笑,“没见过你这么怕羞的。”

伶玉下意识还口,“臣妾也没见过皇上这么有精力的。”

李玄翊蓦地想到了高洹,不虞地丁页过去,伶玉不明所以,小手捏紧了锦被,“皇上……”

这道声彻底让帝王失了理智。

“这几日太医可有来看过?”

呼吸中,伶玉颤着眼睫看过去,迟钝地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当年她身子不好,陈太医再三叮嘱不能受孕,他又不想让她喝避子汤,故而二人同房都用了一物。

“怎么说?”李玄翊问。

伶玉呼吸不停,出口声音碎不成章,李玄翊提了提唇,终于将人放开。

“太医说臣妾身子修养尚可,还要静养一段时日。”

实则陈太医隐晦地提可以受孕,但伶玉并未明说。

帝王垂眸,像看穿了一切。

昨日他就已传过太医,她的身子早已可以有孕。

李玄翊没逼迫,当年那个孩子对她影响太深,一面是太后朝臣,一面是她,他偏过心,可终究要以国事为重,那段日子,他几乎不知该如何去见她。

……

入了冬,天就寒了。

伶玉不爱出门,安儿贪玩,也不愿去进学,倒是稷儿认真,日日晨起,风雨无阻。伶玉待女儿宽厚,没说什么,见稷儿这样反而愈发欣慰。

风雪大了,即便撑伞,李玄翊身上还是落了许多雪花。

他疾步入殿,听见内室一片欢笑,抬手示意宫人噤声,加快速度进去。

“母妃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安儿是第二美!安儿长大了要把全天下最漂亮的衣裙送给母妃!”

伶玉亲了两口女儿的脸蛋,瞥见进来的人影,眸子转了下,“那你父皇呢?”

安儿“哼”了声,小嘴巴撅着,“父皇有了徐贵嫔的皇弟,安儿才不给父皇。”

伶玉眸子越来越弯,李玄翊听见,脸色也越来越黑。

自从出了那事,稷儿还好,安儿待他确实不如以往亲.热。

伶玉闹够了,耐心地解释,“你父皇他知道错了,有错就改是不是好孩子,最近也常来看安儿,还送安儿漂亮的衣裙,我们原谅他好不好?”

安儿鼓了鼓嘴巴,看在母妃和衣裙份上,勉勉强强同意,“好吧。”

李玄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