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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回京

作品:囚春光| 作者:甜糯| 分类:都市言情| 更新:2022-04-15| 下载:甜糯TXT下载

第26章

裴烬先下马车,转身将手递出。

云莺一手提着裙摆,试探着将柔荑搭在他的掌心,从马车上下来,就在她的绣鞋踩到青石地砖时,忽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惊的她身形一歪,倒向了裴烬。

裴烬一只手钳住她纤细的腰肢,一只手捂住她的右耳将她往自个怀中靠,低低的笑了下,“胆儿可真小。”

云莺靠在他怀中,能听见他的胸腔震动,羞的满脸通红,又闹了个大笑话,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可怜的眨巴着。

很快,爆竹声停下,裴烬才松开她的脑袋,戏谑道:“怎的还怕放爆竹,那秦王府日后岂不是不能放爆竹了?”

云莺不满的撇了撇唇,低着头道,“莺莺不怕,只是没准备,被吓着了。”

裴烬敛了敛笑意,“走吧。”

两人转身,王府门前已经跪了一地的人,“恭迎殿下回府!”

“都起来吧,不必摆这么大阵仗。”裴烬仰头看了一眼王府的匾额,一年多未回,还真有些不习惯。

“请王爷跨火盆,去去身上的晦气,这是贵妃娘娘的吩咐。”王府长吏杨福躬身道。

裴烬看着眼前的火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信这东西,可母妃的心意又不好违拗,抬脚跨了过去。

“莺莺。”裴烬转身抬了抬下颌示意云莺也跨个火盆。

云莺试探着伸出足尖,一步跨了过去,生怕把自个的裙子烧了。

裴烬扶了她一把,握住她的手,“回家了。”

从扬州到上京,从云楼到王府,终于将人平安带回,前世之憾,今生已弥补。

云莺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后面,大致扫过一眼,除去几个丫鬟,不曾看见王府的女眷。

王府正门十分大气,朱红色的实榻大门,旁边还有两个闭合着的偏门,匾额上刷了金漆,三个笔力遒劲的大字——秦王府,与秦王的字有些像。

裴烬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解释,“这是父皇赐的匾额,本王的笔法师承父皇。”

云莺了然,“怪不得觉着与殿下的字有些像。”

曾听旁人说秦王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连书法启蒙都亲自教授,可见是真的喜爱。

裴烬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似乎是怕她丢了。

杨福看着这一幕惊讶的险些将眼珠子掉下来,殿下一年未回,怎还带回来一女子,如此亲近,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秦王殿下吗?

虽先前也从玄凌那听得几句,可到底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象,如今人在眼前了……还是无法想象。

他自殿下开府就在王府伺候了,见过的名门闺秀不少,可却没一个有这位姑娘的容貌,也难怪殿下喜爱。

他紧了紧自个的弦,看来王府即将要迎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女主子。

云莺跟在裴烬身旁,往里走是一座高大的琉璃双龙戏珠八字影壁,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美轮美奂。

她曾在话本子里见过,龙纹是圣上可用之物,连东宫太子也得避讳,可殿下身旁似乎不缺龙纹,譬如他腰间系着的龙纹墨玉佩,又如这座双龙戏珠影壁。

绕过影壁,是一个带池子的大院子,池子上方有一座拱桥,池子里居然养了几只白鹤,她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个看错了,竟真是白鹤。

那几只白鹤瞧见裴烬等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还叫了几声,叫声清脆,舒展着翅膀,翩翩起舞,通体雪白,十分可爱,云莺的眼睛都亮了。

裴烬挑了挑眉,“你喜欢?”

“殿下,它们不会飞走吗?”

头一次见在院子里养鹤的,让云莺想起了“梅妻鹤子”的典故。

“不会,这是本王幼时父皇赏的,诏安国进贡而来,甚通人性。”说着裴烬招了招手,那几只白鹤围绕在他身旁,脑袋一点一点,脖子很长,很是有趣。

“想不想摸?”

云莺抿着粉唇点了点头,却又不敢伸手,“会不会啄人?”

“本王在不会。”裴烬拉着她的手放到白鹤的脑袋上,白鹤没有啄她,反而用鹤喙碰了碰云莺的手心,痒痒的。

云莺的眸子亮晶晶,软声道:“好可爱。”

“既然喜欢,把它们放到你院子里养去。”裴烬难得见她这样高兴,

“这是圣上御赐之物,莺莺怕照顾不好。”御赐之物若是出了好歹,是要问罪的。

“况且白鹤要在有水的地方才能养吧?”总不能为了养它们,在院子里挖个池子,她初到王府不好这样打眼。

“你院子里的池子比这个大,也罢,先去你院子瞧瞧。”裴烬拉着云莺往里走,两人沿着长廊走过垂花门就进入了后院。

云莺默默地打量着王府,果然天家富贵非同寻常,王府里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苍松翠柏,花团锦簇,错落有致,既有曲径通幽的雅意,也有富丽堂皇的恢弘,比起秦王府,扬州别院不值一提,更遑论云楼,无法比拟。

一路走来,遇到的婢女小厮皆靠边行礼,不敢多瞧秦王一眼,不过她能察觉到有不少人的视线在打量她,秦王带回一个女子,许是无人不好奇。

不过让云莺觉着不解的是为何不见秦王的妾室,秦王无王妃,妾室总有,却没瞧见。

两人一路来到芳菲苑,云莺原先想自个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安身立命便可,但如今站在芳菲苑门前,却觉着自己的心愿似乎小了。

裴烬晃了晃她的手腕,“这是本王亲手题的匾额,可喜欢?你喜桃花,芳菲苑正好。”

“喜欢,谢殿下厚爱。”云莺屈膝道谢,双眸盛满笑意。

“进去瞧瞧,也不知玄凌办的如何。”

裴烬携着云莺的手迈入芳菲苑,院子里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银杏树,爬了一墙头的蔷薇藤,还未开花,有东西厢房和正厅,看着比别院的正院还大些,云莺很满足,日后坐在树下品茗赏花,也十分有趣。

可等她跟着裴烬进入正厅之后,才发觉别有洞天,正厅后有一个大大的月窗,透过月窗能瞧见后边还有一个院子,比前院还大,是一个莲花池,现下满池荷叶摇曳,若是夏日雨后,便能坐在正厅听到雨打荷叶之音。

正厅两边还有几间房,右边是寝屋,有一张极其华丽的紫檀木雕瓜瓞绵绵拔步床,屋内摆件皆是昂贵的紫檀木、金丝楠木、红木等制成,还有数不清的黄金宝石镶嵌,光是这些摆件,已不下万金之数,过于奢华。

云莺从起初的欣喜转为忐忑,她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家世低,又是初入王府,住这个的院子不妥。

裴烬却甚是满意,尤其是这张拔步床,他看了云莺一眼,颇有深意道:“瓜瓞绵绵的寓意好,玄凌这次事办的不错。”

云莺闻言羞怯的垂下眼帘,瓜瓞绵绵寓意儿孙满堂。

裴烬见云莺不开口,遂问道:“莺莺可喜欢?”

云莺的手攥紧了帕子,柔声问,“殿下,这院子只莺莺一人住吗?可有其他姐妹?”

“自然不是你一人住,本王不能住吗?”若是他不能住,瓜瓞绵绵的寓意可就无用了。

云莺刚松了的半口气又被噎住,羞恼的瞥了秦王一眼,娇嗔道:“殿下又不是其他姐妹。”

“哪来的姐妹,王府里确有女眷,你不必在意,想见就见,不愿见就不见。”若非怕母妃念叨,他倒想把云莺的院子搬到前院去,方便许多。

云莺错愕的看了秦王一眼,面色犹豫,“殿下,这样不合规矩。”

这可不是扬州别院,这是秦王府,是上京,是天子脚下,是最重规矩的地方,尊卑分明,不主动去拜见尊者已十分不敬,尊者若来,她不见那便是大不敬,借云莺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府里没有王妃,后院谁也大不过你。”裴烬这话是对云莺说,也是对这屋子里的人说。

既用了卑鄙的手段将人桎梏在王府,那总得打造一个舒适的金笼子才配得上莺莺。

这一句话让云莺心中百感交集,她已做好了在王府战战兢兢,俯首帖耳的准备,可秦王这话,却让她觉着,兴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糟糕。

云莺柔柔一笑,“谢殿下眷顾。”

若得殿下如此厚待,这未必不是一条光明之路。

裴烬松开她的手,“你先歇息,本王得进宫一趟,改日再带你入宫见母妃。”

“是,殿下慢走。”

“方定随本王入宫,玄凌留下。”

送别秦王之后,云莺回到正厅,站了满屋子的侍从。

她也有些累了,坐到榻上,看向许久未见的玄凌,晓得他是先回京布置院子,笑着与他道谢,“劳烦将军了,多谢。”

“云姑娘客气,属下担不起姑娘一声将军,唤属下玄凌便可,属下为姑娘介绍一二,这是王府长吏杨福杨管事,日后有事派人找杨管事就成。”

杨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礼,“老奴见过姑娘。”

现下若是还不明白这位云姑娘在殿下心中是何分量,那便白在王府待许多年了,如今王府已有两位庶妃,四位侍妾,听殿下的意思,这位怕是最差也会册为庶妃,兴许侧妃也未可知。

云莺含笑抬了抬手,“杨管事有礼,日后劳烦你多看顾。”

“姑娘客气,有事尽管吩咐,这是老奴的侄子杨平,日后便是姑娘院里的小管事,姑娘若是使唤的不妥当,尽管责罚。”杨福看向身后一个瘦高的男子。

杨平立马出来跪倒在地,“下奴给姑娘问安。”

原先他还担忧前途未卜,如今瞧殿下对这位姑娘的态度,想来只要伺候好云姑娘,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因此不敢不恭敬。

“请起,既是杨管事的侄子,怎好让我差使。”云莺从前向来都是行礼的那一个,这是头一个给她跪下的,怪不得这样多的人想要天家富贵,沾上天家二字,连她这样的身份都能被人敬仰。

“下奴粗鄙,无甚本事,还求姑娘不嫌弃留着下奴,一定为姑娘赴汤蹈火。”整个王府也就只有这位姑娘是秦王带回,且玄凌大人亲自布置院子,杨平可不傻。

“你这样说了,我倒不好不留你了。”云莺笑了笑,她本也没打算推拒这些人,这些想必都是秦王安排的,她听命便是,横竖她谁也不认识。

之后便是一些丫鬟小厮上前来行礼,云莺看的有些眼花,光是芳菲苑伺候她的侍从便有二十几个,贴身婢女有四个,月落,月影,凝珠和凝玉,都是十五六的丫头,比她还小些,行事间却十分稳重,月落月影更是会些拳脚功夫。

云莺若不是陪着秦王这些日子见了不少世面,怕是要在这些人面前露怯,被人笑话了。

花费了小半个时辰,云莺才勉强把人认完,却是记不住,还得慢慢来,只先记住了几个大丫鬟。

玄凌看云莺也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已吩咐了杨平等人,玄凌和杨福便先离开。

正好王府护卫也将云莺的行李陆陆续续搬进来,她想了想道,“凝珠,你帮我从行李中的那个黑色福字木箱中取出银两,每人封十两银子见面礼,日后劳烦你们了。”

云莺一下去掉两百多两,心疼的不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上一年,可这银子却不得不出,她虽头次来上京,也晓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再多,不如银钱砸下去,头次赏赐绝不能少。

“谢姑娘赏。”凝珠领命去了。

凝玉上前为云莺斟茶,“姑娘可饿了?小厨房里午膳已备下。”

“不等殿下吗?”云莺端起茶盏抿了口,润了润嗓子。

“殿下已一年多未回京,圣上娘娘必要留殿下用午膳,兴许晚膳也会留在宫中,姑娘先用膳吧。”

云莺放下茶盏,“我还不饿,你能和我说说王府之事吗?”

凝玉点了点头,“自然,不知姑娘想听何事?”

玄凌大人已吩咐过,日后眼前的这位云姑娘便是她们的主子,只等位份下来便可改口。

云莺思忖片刻,“现下王府后院有几位正经主子?”

她如今最该关心的,自然是王府后院的女人们,虽未见面,想必她已是众人的眼中钉,芳菲苑这样华丽宽敞,谁不想要。

“王府如今没有王妃侧妃,有两位庶妃,陈庶妃是最先入府的,也管着后院诸事,胡庶妃是去年小选入的王府,王爷还未见过,还有四位侍妾,刘氏、周氏、杜氏、赵氏,王爷无通房丫鬟……”

云莺嫩白的指尖攥着帕子,秦王有六位妾室,一时之间不该说多还是少,看来陈庶妃是后院的主事,“陈庶妃的家世如何?”

“陈庶妃是礼部郎中嫡女,陈家与贵妃娘娘是远亲,贵妃娘娘对陈庶妃颇为喜欢,”凝玉顿了顿又道:“胡庶妃是翰林院五品学士之女。”

云莺的心往下沉了沉,礼部郎中是正五品,这便罢了,可和秦王母妃是远亲,怪不得能掌后院的权,得了贵妃娘娘喜欢,即便日后王妃入府也得畏上三分。

她抿了抿唇,又喝了口茶,不知她能得个什么位份,她父亲只正八品,怕是能得个侍妾便顶天了,毕竟五品郎中和五品学士之女也只能为庶妃,连侧妃也不行,足见圣上对秦王的厚爱。

“刘侍妾是锦州知县之女,杜侍妾是太子送与殿下,周侍妾是太后送来的,赵侍妾也是去年小选入府,淮州富商之女。”

凝玉每说一句,云莺的脸色便凝重一分,上京可真不是她该来之地,连几个侍妾都大有来头,各自有人撑腰。

锦州知县之女也只能为侍妾,更何况她只是县丞之女,真怕连个位份也无。

云莺抬头瞧了瞧这个屋子,“凝玉,芳菲苑是特地为我收拾出来的吗?”

“那是自然,小半月前,玄凌大人亲自吩咐,原先这是庆祥院,后边的莲花池也不属于庆祥院,这是特意为姑娘修建的院子。”

这也是为何即便云莺没有任何位份,只能被称为姑娘,可这些侍从还如此恭敬对待,整个王府,这是独一份的殊荣,且王府里唯独两位庶妃有单独的院子,侍妾是没有的,云姑娘少说也得册个庶妃才对得起这个院子。

云莺松了口气,有这样一个院子,许是能得个侍妾的位份吧?

唉,云莺摇了摇头,罢了,既已入了王府,这些事也由不得她,“我饿了,凝玉,传膳吧。”

“是。”凝玉正要出去,凝珠从外边进来,屈了屈膝,“姑娘,刘侍妾来访,您可要见?”

云莺微蹙了蹙眉头,这人消息倒是灵通,她才到王府多久,但凡晓得点规矩的人都不会这样着急忙慌来拜访,她连凳子都不曾坐热呢。

她现下没有位份,无名无分的见刘侍妾,连如何行礼都不知,若是见了,她伏低做小,可日后她若能得个比侍妾高的名分,这面子岂不是被刘氏下了,于她日后在王府无益。

若是不伏低做小,又有托大之嫌,容易被人传闲话,还不如不见,等殿下回来,定下位份再见也不迟。

可若是不见,许会将人得罪,初到王府便得罪人,委实令人难以决断。

凝玉瞧出了云莺的犹豫,开口道,“姑娘不如用殿下推了她,只说殿下吩咐暂时先不让见王府女眷,待殿下回来,定下尊卑,日后再携礼去拜访刘氏。”日后若是云莺的位份高些,那自然也就用不着去拜访。

“这样行吗?可殿下没说过。”云莺咬了咬唇瓣,这可就是利用秦王了。

“姑娘放心,难不成她还能去找殿下问个清楚?”凝玉如今是云莺的婢女,当然一切要以云莺为先,只有云莺好了,她们才能好,如今刘氏着急忙慌上前来示威,不必客气,横竖殿下并不待见后院的女眷们。

“也好,那便这样说吧。”刚才秦王也说她想见就见,不见就不见,许是不会怪罪。

刘氏前来拜访云莺,却没见到人,这个消息不一会就在王府后院传开了,不少人笑话刘氏。

“刘氏不就是想趁云氏没个位份去称个老大,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可不得被人笑话。”妙彤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陈庶妃听。

“她一个侍妾,后院何时轮到她来称老大,也不怕闪了舌头。”陈庶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也不大好,“芳菲苑那个脾气倒大,初来王府都敢如此得罪人。”

妙彤晓得陈庶妃是恼了,连忙收敛了笑容宽慰,“主子且宽心,不过是个八品县丞的女儿,哪能越过主子去,刘氏七品县令之女,不一样是侍妾,她也逃不过。”

“刘氏可没得芳菲苑,你没瞧见芳菲苑多大排场,比咱们浮青院都大,也更为奢华。”陈庶妃最是厌烦这点,独居庆祥院便罢了,却偏偏圈进了莲花池,还改了名字,秦王府后院,可从没这样的事。

妙彤也担忧的皱起眉头,却仍旧劝着,“主子不必多想,贵妃娘娘极疼您,贵妃娘娘又是个重规矩的,王府后院位份与前朝息息相关,一个八品县丞之女,侍妾便顶了天。”

想到贵妃娘娘,陈庶妃的脸色好转了些,叹了口气,“也罢,想来今日也能分明,只等殿下回来揭晓,咱们不必去插手芳菲苑,现如今她是王爷的心头好,惹恼了王爷不值当,横竖有翠玉院的那位去酸。”

“主子英明。”

*

裴烬入宫先去紫宸宫拜见父皇,但父皇正在和大臣议事,他便先去了长乐宫。

进入长乐宫,就看见霜叶姑姑笑脸相迎,“殿下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娘娘便要去宫门口等着了。”

“霜叶姑姑,母妃的身子可好?”裴烬进入长乐宫,周身都放松下来,他在长乐宫待了十年,霜叶和兰叶是母妃的贴身婢女,也是照顾他长大之人。

“都好,就是担忧殿下,前些日子殿下失踪,可把娘娘吓坏了,那几日茶饭不思,风寒入体,病了几日,现下也好全了。”

“劳烦姑姑照顾了。”

“殿下说这话就折煞奴婢了。”霜叶和兰叶一生未嫁,两人都拿秦王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却也晓得分寸。

还未进入大殿,裴烬远远的就看见母妃从殿内出来,他快走几步,两人在檐下碰到了。

苏贵妃扑到裴烬身上,抱着他哭了起来,“烬儿,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你这个不孝子,成天让我担心,你还回来做甚,干脆别回来好了。”

裴烬扶着苏贵妃的胳膊,哭笑不得,一边怨他不回来,一边又让他别回来,还有啊,在宫里,“死”是个禁字,唯独母妃张口闭口就是死呀死的,真是被父皇惯坏了。

“母妃别哭,儿子好着呢,可想母妃了,怎能不回来。”

听到这句话,苏贵妃一把推开裴烬,泪眼涟涟的瞪了他一眼,“鬼话,你一点也不想我,要不然怎会连一封家书都不寄?非得让我逼你的父皇把你的奏折给我瞧瞧,才能看见你的字迹,要不然你何时死了我也不晓得,呸呸呸,什么死不死,都怪你,我都不会说话了。”

苏贵妃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瞧着却如同未出阁的女子那般带着“童心”,面容姣好,心态更好,丝毫不像是一个母亲,更像是裴烬的阿姐。

裴烬对此深有体会,母妃被父皇宠的像是孩子,这个年纪了,还会和明乐抢吃食,时常把明乐气的跳脚,说不要她这个母妃了,足见她这个母妃有多不合格。

“是,都是儿子的错,母妃可别哭了,一会被父皇看见,又要揍我了,我可打不过父皇啊。”裴烬从霜叶姑姑手中接过帕子为苏贵妃拭泪。

苏贵妃一想也是,烬儿才死里逃生,可不能再被揍了,连忙笑了,拉着裴烬的胳膊进屋,“快来给母妃瞧瞧你身上受了多少伤。”

“母妃,儿子这么大人了,您这样不好吧?”裴烬看着苏贵妃扒拉他的衣服,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贵妃佯怒的望着他,撇了撇嘴,“再大你也是我儿子,是我生的,你小时候从我肚子里出来可没穿衣服,从前暑热时给你穿衣服都不穿,光着身子满屋跑。”

裴烬:“……”

“母妃,给我留点面子。”裴烬已经看见兰叶姑姑的笑容了,他一个在西疆掌管三十万兵马的修罗阎王,居然被母妃拿儿时之事来笑话。

苏贵妃清了清嗓子,“罢了,看你这样也好的差不多了,去见过你父皇了吗?”

“尚未,父皇在议事,儿子这不是惦记母妃,特意先来拜见母妃。”裴烬扶着苏贵妃在榻上坐下。

“骗人,你若是惦记我,早就回京了,我可听说了,你还去了扬州,带了一个极漂亮的小姑娘回来,怎的,你这榆木疙瘩总算开窍了?哪家的姑娘被你瞧上了,可真是倒霉。”苏贵妃这张嘴啊,连对亲儿子也不客气。

裴烬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母妃,亲的,苦笑道:“母妃,有您这样说亲儿子的吗?”

“养你这么大,还不能说说了?快和母妃说说,哪的小姑娘?”苏贵妃听说裴烬带了小姑娘回京,乐得当天晚膳多用了一碗,裴烬二十有二,这个年纪,旁人家孩子都好几个了,他却连后院也不去,可把苏贵妃愁坏了。

“是蕲州宝灵县云县丞之女,寄居扬州,儿子瞧上了,便带了回来,正想请母妃赏赐个位份。”

“小官家的女儿,这得多漂亮才能入你的法眼,你想给她个什么位份,我可听说你让玄凌在王府大动土木,为她修了个院子。”

裴烬点了点头,“母妃耳目灵通,儿子想为她请封侧妃之位。”

“侧妃?”苏贵妃惊诧的看着他,“不行,家世太低了些,我记得你府里有个县令之女也才是侍妾,这不合规矩。”

“母妃,她怎可与莺莺相提并论,莺莺是儿子带回来的,她是自个非得进王府,不瞒母妃,儿子为了带回莺莺,使了些手段,是儿子强逼她回京,位份低了不合适。”

“你逼她?你小子也会强抢民女?”苏贵妃仿佛不认识眼前人,这还是她那个不开窍的儿子吗?

“哪门子强抢民女?”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裴烬听见声音连忙起身行礼,“父皇。”

“烬儿可算回来了,你母妃念叨了好久,埋怨我不该让你去西疆,就差把我的耳根子念叨下来了。”泰和帝欣慰的看着眼前又瘦了些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一仗打的漂亮。”

“啊喂,什么叫我念叨,你是嫌我啰嗦了?”苏贵妃听到这话便不高兴了,偏过身子坐着,满脸委屈。

泰和帝心里一咯噔,又说错话了,连忙讨好的凑过去,“哪有的话,你误会我了,我是说你慈母之心,都怪我不会说话,别生气。”

一国之君如此低声下气,若是在外边,一定会眼珠子掉一地,可在长乐宫,众人却见怪不怪,圣上宠着娘娘到了溺爱的份上,万事皆顺着娘娘,娘娘被圣上宠的娇气异常,半点委屈也受不得,圣上自个宠的,如今可不得自个去哄。

裴烬看着父皇哄了母妃一会,母妃很快喜笑颜开,想起了前世父皇被太子害死之后,母妃郁郁寡欢,不过一年便随父皇去了,这一世,他必定不会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烬儿,你们方才说什么强抢民女,难不成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你抢回来的?”哄完了人,泰和帝才想起来说正事。

“父皇,话别说的这样难听,这是合理争取,不是您教儿子想要什么就得去争取,用点手段也无伤大雅,您还说当初母妃也是您抢回来的,儿子这是谨遵父命。”裴烬记得,当初父皇和他说起时甚为骄傲。

苏贵妃一听这话就怒了,在泰和帝的腿上掐了一把,“你瞧瞧你是怎么教孩子的,教出个土匪。”

“嘶,蓉儿轻点,咳咳,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别提了。”泰和帝脸色尴尬,瞪了裴烬一眼,坑爹的儿子,一回来就给他找事。

裴烬耸了耸肩。

泰和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看着裴烬,“若是那姑娘自愿伺候你倒也无碍,你好歹是大豫的秦王,可不能欺负大豫百姓。”

“父皇放心,她如今已是心甘情愿。”至于之前,不提也罢。

泰和帝笑了笑,心想儿子还是像他,“那便好,你也是时候该成家了,这次回来便不要再去西疆了,留在上京,早点给你母妃生个孙子,免得她说日子无趣。”

裴烬满口答应下来,乖顺的不像是他,“儿子听父皇的,正想求父皇赏赐她一个位份。”

“哦,这事好说,想要个什么位份?”见裴烬答应,泰和帝也好说话了。

“儿子想请封侧妃之位。”

“行,那就侧妃。”泰和帝不在乎云莺是谁,家世背景如何,难得见裴烬有心仪的女子,这可关乎自个的孙子,自然是答应了,又不是王妃,无论是侧妃还是侍妾,都是妾室,在泰和帝眼里都一样。

“不行,我不答应。”苏贵妃拢了拢衣袖,板起了脸,“且不说她只是八品小官之女,王府里的陈氏算是你表妹,又是五品郎中之女才得了个庶妃,又为你管了两年的后院,你这样会寒了她的心,也会让朝中大臣议论,云氏身份低微,本该从侍妾做起,可你难得这样心仪一个姑娘,便破格封为庶妃,若是日后生下一儿半女,再说侧妃之事。”

“这……”泰和帝有些不赞同,“烬儿好容易才有个心爱的姑娘,你不也时常念叨他后院空虚,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在他看来,庶妃侧妃,都是妾室,不过是册封一个妾室,哪就轮得着朝中大臣多嘴。

苏贵妃瞪了泰和帝一眼,起身走到裴烬身前,拍了拍他的胳膊,“烬儿,她千里迢迢随你回京,在上京没有根基,没有娘家倚靠,虽你愿意庇佑,可你不会时时刻刻待在她身旁,总有马虎之时,今日封个侧妃容易,可却令她成为众矢之的,王府里的女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她便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一旦被人抓住错处,你又要如何处置?”

“即便你能包庇,可其他女人对她的嫉妒太重,一次不够便有第二次,天长日久,足够毁了她,烬儿,听母妃的,暂且封为庶妃,待来日她在上京有了根基,再行加封也不迟,母妃是过来人,深宅大院里,女子的心机算计,一点也不比战场凶险。”

说到后边,苏贵妃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逼红了眼眶,她说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在说当初的自个,裴烬难得有个心仪的姑娘,她也盼着两人好,儿子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她这个当娘的才放心。

泰和帝自然能听出来,连忙走了过来扶着她,“你瞧瞧,好端端怎又提起过去之事,莫哭了,孩子在这儿呢。”

从前的事,泰和帝是理亏的,所以这下也不敢反驳她了,“罢了,烬儿,听你母妃的,别惹她伤心。”

“是,儿子听母妃的,母妃别难过了,儿子饿了,让人传膳吧。”

过去的事,裴烬知晓的不多,只知母妃嫁给父皇时,父皇还是储君,初入东宫,母妃吃了不少苦头,他本该有个长兄或长姐,却因东宫妃嫔的争斗小产,这是父皇母妃永远的痛,每每说到此处,父皇便极其心虚,自责没能护好母妃。

他想了想,若是莺莺的孩子失了,怕是他也会如父皇一般。

想来母妃是不愿云莺走她当年老路,也罢,庶妃便庶妃,原本他也觉着无法请封侧妃,到底云家根基还不够,即便是庶妃,在如今的王府,也无人能越过她。

兰叶端了热水来给苏贵妃净面,她擦干净脸觉着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对裴烬说,“改日也带她入宫我瞧瞧,看看多标致的小姑娘,能让你如此上心。”

裴烬颔首应下,“明日儿子便带她进宫拜见母妃。”

苏贵妃抬了抬手,“不了,明乐和敏安去元康寺小住还愿了,过几日等明乐回来,你再带她入宫,也让明乐见见。”

裴烬扶着苏贵妃,“怪不得不见明乐,还当她又去荣宣伯府了。”

说起小女儿,苏贵妃面上的笑容深了,“她啊,像个皮猴,我是管不住,你正好在京,多管管她,也是即将要议亲的年纪了,可不能总往荣宣伯府跑。”

裴烬想起明乐的性子,调侃道:“父皇怕是舍不得。”

“就是你父皇惯的,日后哪还有好儿郎敢娶她这个皮猴。”苏贵妃又不满的看了一眼泰和帝。

一句未言也中招的泰和帝默默地移开脸,有些无辜。

苏贵妃叹道:“儿女都是爹娘的债,你和明乐都不听话。”

“母妃,儿子哪不听话了?”裴烬不知怎么说明乐又说到自个的身上。

苏贵妃瞪了他一眼,“你若听话,为何还不给我生个金孙?“

忽然,苏贵妃又想起一事,语气顿了顿,“我听说半月前王府多了个小郎君,哪来的孩子?”

听到这话泰和帝的视线也转了过去。

裴烬眼眸闪烁,微微垂眸,“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瞧着可怜捡了回来。”

“唉,起初我还当是你的孩子,可派人去瞧了一眼,与你一点儿也不像,便晓得不是。”这也是为何苏贵妃没一开始便想起这事,既然不是烬儿的孩子,那是哪来的孩子并不重要。

“母妃尽管安心,今年儿子一定让母妃抱上孙儿。”裴烬信誓旦旦。

“你可别骗我。”苏贵妃大吃一惊,连忙拉过泰和帝,“你父皇也听着呢,你若是骗了你父皇,那便是欺君之罪。”

泰和帝无奈的笑,这屋里头多次犯欺君之罪的便是说这话的人,她还拿欺君之罪来哄骗别人呢。

“君子一诺,不过父皇母妃得允许儿子暂时不娶王妃,若不然孙儿的事便作罢。”裴烬可没打算娶个王妃来掣肘自己。

苏贵妃和泰和帝对视一眼,都不太信这话了,“烬儿,你莫不是想推脱娶王妃之事,才拿孙儿来哄我。”

两人原先商量好,今年大选给烬儿选王妃。

“父皇母妃为何不信上一信,若是今年母妃没做成祖母,再来谈选妃之事也不急。”裴烬掂量了下,如今才四月,还有七八个月,足够莺莺怀上孩子了。

苏贵妃一想也是,左不过七八个月,他还能跑了,选了个王妃他不喜欢,不是一样没孙儿。

“行,母妃答应你,可你也不能食言。”苏贵妃做主应下,比起王妃,显然裴烬开枝散叶才是她最看重的。

“多谢母妃。”裴烬松了口气,母妃还算好说话。

“我可记着了,你别耍赖,用午膳吧,瞧你都瘦了,得多吃点。”苏贵妃一手挽着泰和帝,一手挽着裴烬前往膳厅。

午膳后泰和帝有政务上的事要与裴烬谈,苏贵妃嫌两人碍事,把他们赶去了紫宸宫。

到了紫宸宫,裴烬先让泰和帝拟了册封云莺的谕旨,请泰和帝的亲随常总管前去宣旨,给足了云莺脸面。

云莺原想午歇,却得知圣旨到了,不得不慌忙去前厅接旨,她到时整个王府的女眷已在,她也不敢耽误,连忙行了礼,她一到,常公公便要宣旨,众人跪了满地。

“上谕:蕲州宝灵县县丞之女云氏,性行温良,含章秀出……着即赐为秦王庶妃,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