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01.
顾白站在公司的全景窗前,眼前的城市灯火辉煌，而他心中却一片迷惘。
在‘安全锁事件’后，顾白终于意识到他的团队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的。
集团高层本来都是一群正常人的,但在顾白的带领下，他们变得过于相信他的想法和判断,甚至在他提出再怪异的想法时也会毫无保留地接受,而且还努力给出诡异的解释。
如果说一开始的话,顾白会很庆幸自己想出什么奇葩玩意儿大家都能接受，还不用他找理由解释。
但现在,顾白总觉得物极必反,底下的人都是这个扭曲心理，这会出大问题的……
很多时候怕的不是领导决策失误，而是领导决策不坚定。
领导决策不坚定会导致信任流失、成员动力下降,进而整个团队会增加很多混乱和不确定性。
而像顾白这样坚定的做决策，哪怕这决策看上去荒谬,但他团队的所有人现在都能迅速在决策中找到意义,找到自己的角色而付出努力，总能达成一些有益后果……
顾白打了个冷战。
他都不敢细想了。
总之‘安全锁’肯定是不能实行的，顾白将一些他们提交上来稍微正常一些的制度一一推行下去，试图在整个银河集团都贯彻他的偷懒摸鱼精神。
实行了一个月后，数值显示集团效益并未减少。
顾白只好安慰自己这是个细水长流的事情,长此以往，总能亏钱的。
……其实心里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方向行不通了，但顾白必须坚信,他这大半年的努力是有成效的。
不然岂不是显得他像个joker，真的是想一想这种情况，他自己就要碎掉了。
银河集团经历了一次全面改革后,顾白继续呆滞工作了一段时间。
这次改革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而且他只要坐下就有工作过来找他，摊子越来越大的后果就是这个。
一年一年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年来顾白不说颗粒无收吧，所赚的钱只能说堪堪够他日常用的。
他当下唯一的指望就是非遗文化纪录片了。
过年回家，很多邻居听到顾白要回来，提前在他家塞得满满的，求他办事，求他给孩子介绍工作。
顾白的妹妹顾清事先通知了顾白跑路，于是顾白在车站转了个圈去隔壁镇子看自己的商铺了。
邻居亲戚在他家坐了两天得到通知说顾白今年过年不回来了，悻然走了。
“其实给他们介绍点工作也行。”顾白回去和父母说。
妈妈摇头：“怕影响你企业，我看新闻了，说你每一步动作都可大了，万一被这些人拖后腿了怎么办？”
顾白哭笑不得：“普通员工是不会拖后退了。”
爸爸说：“你知道阿波罗十三号当时为什么出事儿吗？因为他们用了不合格的螺丝钉！细节决定成败！”
顾白直接笑喷了：“你这是哪个营销号看的……”
爸爸：“不是营销号，是清清当时的满分作文素材。”
顾白这次笑得更是扶墙。
好家伙，前有满分作文素材，后有营销号，一脉相承了可谓是。
今年过年顾白将父母和妹妹接到了自己在S市的大别墅，而且邀请了一堆人来开party.热热闹闹过了个新年。
新年结束后父母去旅游了，顾清也和同学去旅游了，顾白继续投入了工作中。
时间过得很快，不久后非遗□□门提交了申请想去参加傣族泼水节，顾白给他们批了假，顺便也给自己放了个假。
这次总算把秦子亭给叫出来了。
泼水节是傣族人的新年，会持续3-7天，每一天都有不同的活动。
西双版纳的泼水节人山人海的，助理从思早就做好了攻略，他们没有去西双版纳挤来挤去，而是去了另一个城镇，那里的游客少一些，体验感相对来说更好。
钞能力加持，衣食住行方面均是享受。
第一天的开幕式，人群齐聚，热闹非凡。
顾白兴致冲冲拉着秦子亭一起去跳舞。
傣族人的舞蹈拥有优雅的手势和轻盈的步伐，这对于顾白来说太难了，他看着总是游刃有余的秦子亭跌跌撞撞跟上周围人节奏的样子，他觉得这样挺有趣的，于是发出了大声的嘲笑。
“咦哈哈哈我这么笑你你居然不生气吗？”顾白还在秦子亭面前探头探脑。
秦子亭无奈地把他脑袋推到了合适的地方（……）：“好了，别挡着后面的人了。”
两人在跌跌撞撞、笨手笨脚地跟着队伍一起蠕动，但很快秦子亭很快就适应了节奏，学会了舞步。
顾白大吃一惊，想着刚刚自己笑得太奔放了，秦子亭学的这么快，岂不是也得嘲笑自己了
结果顾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子亭并没有嘲笑他，而是手把手教他怎么做。
但顾白的手指总是不能像傣族舞者那样柔软的弯曲，秦子亭无奈叹息：“你的手怎么就这么不灵活呢？”
“是啊，不如你的灵活。”顾白随口说道，“你是手指最灵活了。”
周围是长长的跳舞队伍，五彩缤纷的民族服饰，绚丽的腰带，闪闪发光的首饰。
他们在熙熙攘攘中对视。
秦子亭眨了下眼。
顾白也眨了下眼。
然后俩人同时噗嗤笑了。
“我可没开黄腔。”顾白举起双手表示无辜，“至少这次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秦子亭的手指插入了顾白的手掌中，温热的感觉，上面有着茧子，秦子亭如今是半个打星了，手上有这些也是正常事情。
“手指是这样动的。”他说道。
缠绕的指尖随着舞步被抽离，交织的目光里带了火星，而后在继续的对视中燃烧成火苗。
秦子亭的眼眸一般都是沉郁的，像是放入冰块的酒液，有时会折射出漂亮的碎光。
但顾白知道酒是可燃物，如果被点燃的话会烧得非常非常猛烈。
顾白注视着秦子亭的双眼缓慢说道：“我没学会，你得继续教我。”
于是他的手指再次插入了他的指缝中。
更炽热的温度吞噬了温热，踩着节奏转圈的时候，顾白捕捉到了秦子亭眼底的一点晦涩。
“看起来你今天得教我一整天了。”顾白说。
“我想也是。”
逆着光，他看到秦子亭好像是在笑。
02.
晚上主要的活动是放孔明灯。
根据习俗，孔明灯是要亲手制作的，出来玩儿讲究的就是个体验感，所以顾白和秦子亭两人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做了个满意的孔明灯。
秦子亭期间忍不住发出叹息：“我对道具组的工作真的不擅长。”
但情侣一起做手工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当晚一起放孔明灯，他们选择了河边的一个安静的地方蹲点，等待着放灯的最佳时机。
周围聚集了许多像他们一样准备参与这一仪式的人群。虽然人多，但并不喧嚣，大家轻声交谈，都在享受着这份宁静与期待。
河边的风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迷人。
潮湿的青草在微风中摇曳，野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与河边的湿气交织在一起。夜风不仅带来了花草的清新，也带来了远处小摊贩的各种小吃味道，串烧、糖葫芦、炸串……这些香味随风飘来，还怪好闻的。
时间到了后所有人都开始放孔明灯，温暖的橙黄色火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醒目，孔明灯的光与河水的波光相互辉映，仿佛天上的星河与人间的河流在这一刻相遇。
顾白高兴地将孔明灯点燃，他当时让秦子亭写愿望，秦子亭写了个很俗套的永远在一起，而顾白则写了‘亏钱’两个字。
秦子亭没有问原因，可能他已经习惯顾白各种抽风行为了。
孔明灯从掌中飞起，承载着顾白的愿望逐渐上升。
火焰在风中摇摆，不稳的气流打乱了它上升的轨道，它开始歪歪斜斜地下降，最终不幸地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纸团。
顾白：？！
顾白和秦子亭赶紧过去熄火，看着成了一团的孔明灯，顾白无奈叹气：“看上去我们的心愿来不及飘得更远，就开始炽热燃烧了。”
秦子亭也笑了：“意思是不需要上天保佑，我们自己会完成自己的愿望吗？”
他们心情显然没有被这个小事故影响到。
只是顾白看着‘亏钱’两个字被烧成灰烬，心里还是有些纠结……
放完孔明灯回宾馆一路上都是各种美食，各种味道飘散在街道里，让人食指大动。
最后他们选定了香茅草烤鱼作为宵夜。
香茅草烤鱼是云南一道以罗非鱼为原料的特色菜肴，它在傣族菜中有着重要地位，助理从思给顾白坐的攻略上就有这道菜品。
找到从思推荐的店铺，他们走近烤鱼的摊位，只见一个傣族大厨熟练地在炭火上翻转着几条已经被香茅草捆扎好的鱼。
顾白用手机进行了抓拍，火光映照在大厨的脸上的样子，还有那专注于烤鱼的眼神和不时翻飞的火星，看上去可以可以直接做广告片的程度。
进去坐下后顾白发动钞能力，要求加急上菜后，很快就获得了烤得金黄诱人的香茅草烤鱼。
顾白用筷子轻轻一夹，鱼肉顺着纹理分离开来，扑面而来的是鱼肉的滚烫和那些香料迷人的味道。
葱、姜、蒜、青辣椒、芫荽……这些香料不仅给鱼肉带来了层次分明的风味，还带来了一股撩人心弦的辛香。
“看着真不错。”顾白说，“闻着也好。”
顾白垂涎欲滴。
秦子亭点头。
两人将这条烤鱼分而食之。
它的味道无愧于它的卖相，外皮酥脆，内里的鱼肉却异常嫩滑，罗非鱼本身的鲜美因为香料和炭火的熏烤而更加突出。
辛辣、鲜香完美结合的这道烤鱼，吃起来是相当的津津有味。
一顿大餐吃完后他们散了会儿步回了宾馆。
顾白笑着说：“你这边要求睡前三小时不进食吧，刚刚吃了后怎么办啊？”
“那就三小时后再睡觉了。”
秦子亭淡定地说道。
顾白刚好正在拉窗帘，也不知道他想到哪儿了，总之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
“三小时也太夸张了吧。”顾白声音有点飘。
“是你先提三个小时了，还是说你想到什么了？”秦子亭走到顾白身后，说道。
“没想到什么……”顾白的声音听上去更飘了。
……
片刻后，秦子亭将顾白僵硬的手指一点点抚平。
“但是顾总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我是说，嗯，我们可以将今晚烤鱼的热量消耗掉，对，就是这样。”
“好的，我没有问题。但我需要提醒一下，顾总，罗非鱼是高热量食物，100克按照200大卡热量来算，400克罗非鱼就得运动一个小时来消耗了……我们今天吃的罗非鱼是多少斤的来着？”
……？？？
03.
第二天一早，顾白他们去当了志愿者，和其他志愿者与工作人员一起将收拾遍地的孔明灯，每年泼水节都要来上这么一遭，当地已经习惯了。
和社区人员一起清理完孔明灯后，泼水节最重要的泼水项目已经开始了。
顾白拿出助理从思事先准备的护目镜和耳塞，以防眼睛耳朵进水。
一开始顾白还拿水枪战斗，后面干脆直接用水盆相互浇水了。
随着活动的进行，所有人放开束缚，玩儿得越来越狂野。
这和顾白以前在课本里看过的那种温柔轻松的泼水节完全不同。
顾白感到自己被水花团团包围，每个方向都有水流飞来，他几乎感觉不到身体与空气的界限。
他仿佛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中，周围人在和他一起泅渡。水花溅起，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闹哄哄的，快活极了。
中途顾白和秦子亭还解救了几个摔倒了却依旧被围攻的人，只能说哪儿都有一些没分寸的家伙……
快乐的气氛迅速蔓延。
周围所有人的笑容如同阳光下跳跃的水滴，闪耀着光芒，大家共同将喜悦传递给每一位参与者。
顾白感觉自己的心情如同被清水洗净，这份纯粹的快乐让他忍不住对秦子亭大喊：“我现在好高兴！”
秦子亭也笑着点头。
中途他们还一起‘袭警’，但很快他们和其他人被消防员在消防车上用高压水枪给喷跑了。
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这种全民欢腾盛大派对的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顾白笑着对秦子亭说：“我应该涂了沐浴露后来的。”
傍晚时分，夜幕渐渐降临，广场上的舞台灯光开始闪烁，表演正式开始。
音乐响起，人群中的每个人都随着节奏摇摆，整个广场变成了露天舞池。歌手们在舞台上激情表演，偶尔还拿起水枪向狂欢的人群喷射清水，节日气氛相当的浓。
“哇，这种感觉也太棒了！”顾白感慨。
“以后可以经常过传统节日。”秦子亭说。
顾白用力点头。
非常尽兴地狂欢后，秦子亭继续去忙拍戏，顾白返回S市，继续他的亏钱大业。
非遗文化公园的规模越来越大，所需经费也越来越多。
顾白将系统提供的所有经费都投了进去，同时又将还未转换结算的资金也挪用过去。
这一票可真要干个大的。
顾白的心情相当激动。
如果这一次成了，他都不知道他会结算出多少钱来。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可以把银河集团托付出去，自己从此过上富贵闲人的生活，想买啥就买啥，再也不用看系统脸色了！
冷静，冷静，嘿嘿嘿先别急着高兴，嘿嘿嘿……
在顾白的期待中，银河传媒的《走进非遗》大型纪录片前两部后期制作完毕，排挡上映。
与此同时银河集团打造的非遗文化主题园正式开业迎宾，这个主题园占地30万平方米，原本是一个亏损的游乐园，顾白看中了其潜力，果断出手，将其买下改建成一个集非遗展示、体验、教育和互动为一体的文化乐园。
收购这个亏损游乐园也是顾白的想法。
S市的人对于这个游乐园印象很差，这个游乐园基础设施老旧，服务态度差，餐饮收费还贼贵……顾白买下来低调的处理、改建。他想到的是，很多S市当地人一看这破游乐园重新开业了，先入为主就觉得这里不行。
游乐园地理位置不好，离市区有四十分钟车程，开业时顾白没有大肆操办，只是相当低调地开业，对外发了点儿稿子和传单。
结果就是，开业第一天游客并不多，堪称寥寥无几，里面工作人员比游客要多很多。
不过这些工作人员的外貌也太出色了吧……顾白回忆了一番，想起自己将员工工资拉到最高，非遗□□门那里请了很多各民族的美女帅哥过来的事情……
顾白在非遗文化主题园里溜达，时常能看到几个盛装工作人员围着一两个游客服务的情景。
哇，这得亏损到何种程度啊！
顾白对此满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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