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让......引擎冷下来？”副部长小石川健二郎疑惑地重复了这个说辞。
“适应了普通的球速,身体冷却下来，再想跟上突如其来的高速网球......”白石藏之介瞳孔中是忍足谦和的接球的背影。
网球被忍足谦也打回去，柳莲二淡定地注视着这球,甚至在忍足谦也挥拍之前就预测到了回球的动向。
“打到这里的概率是......89%。”柳莲二淡淡地说道，轻松地将这一球回击过去。
他瞄准的地方是忍足谦也所在位置的对角线。
“......不仅是高速发球,就连本来能追到的对角线球也没有办法回击了。”白石藏之介补充道。
忍足谦也的速度被“驯化”了。柳莲二用温和的普通发球,温水煮青蛙一样让忍足谦沉浸在安乐的速度里，从而失去速度网球最需要的东西。
“嘭！”网球轻轻落在地上,就像扣在了忍足谦也的心底。
随着网球的落地,忍足谦也整个人为了接球也扑到了地上。但依旧没能及时将球回击。
“立海大得分,1:1。”
在裁判的声音中，忍足谦也撑着地站起来,双手扶膝喘息着。
在第一局的试探里还能追得到的球,就这样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落下了第二次,再没有补救的机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引以为傲的速度网球......
“那现在该怎么办？”小石川健二郎紧张地问。
“只要谦也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坚定自己的速度网球，就还有挽救的机会。”白石藏之介说。
只是,谦也他......
在赛场上的人最先察觉到对手的情绪。
柳莲二看着大口喘息着的忍足谦也，提醒道：“该发球了，大阪的忍足君。”之所以这样叫，是因为他们还认识另外一个东京的忍足君。
和东京的忍足君比，这位大阪的忍足君心理素质还需要继续锻炼啊。柳莲二想，这就开始动摇了吗？
“上旋球的概率是......81%。”柳莲二说道。
忍足谦也内心一震,仅凭借肌肉记忆打球的他注意到自己此时的动作,这一球确实是一个上旋球没错。
大脑意识到这一点后，急切地操控肌肉想要更改动作，但挥拍的瞬间已经来不及了。
网球印证了柳莲二的预言,乖巧地打出了一个上旋球，正正好好地落到柳莲二正手位的球拍前方。
简直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托儿，故意将这一球送给对方一样。
“老实说。去年第一次看到莲二打球的时候，我以为作为对手的真田是莲二的托儿。”一阳海斗侧过脸吐槽。
仁王雅治是在第二学期才转学过来，没听说过这段往事，他和柳生比吕士换了个位置，探过头来：“什么什么？”
“......”再一次被迫换位的柳生比吕士无语了一会。
这是最后一次纵容仁王换位置，他推了推眼镜，坚定地想。
“这个我知道。”丸井文太按住了一阳海斗的肩膀，撇了撇嘴巴，嫌弃地说：“我已经听海斗讲过好几l次了。”
一年级开学那天，一阳海斗兴冲冲地带着自己的社团申请表绕着立海大环游两周，才终于找到了网球部的具体位置。
进去后，一阳海斗很快敏感地察觉到网球部的氛围不太对劲。
刚才一阳海斗路过的篮球部、足球部，都在欢欢喜喜地迎接新部员，但网球部却是新老部员里三层外三层地将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从一堆人里挤进去，一阳海斗为了开学精心准备的的发型已经乱到不成样子，翘起来的弧度仿佛刚从床上跟枕头大战了三百个回合。
他抓了抓自己的发型试图补救，并分心去看球场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边那个球场，一个卡其色半长发的学长跪趴在地上，眼神空洞，双手茫然地在地上摸索，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对面鸢尾紫发色的少年披着外套从球场上走下来，像巡视完领地的大佬。
右边那个球场，黑色碎发的长相帅气的少年和棕色妹妹头的......少年的比赛正在进行中。
“打到底线的概率是67%。”
“......
“这一球，会出界的概率是......100%。”
留着棕色妹妹头的少年一边打球，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一阳海斗心说什么嘛，这是预言吗？
结果眼睁睁看着网球随着妹妹头的说飞向了底线，接着第二球又飞出界外。
从未见过数据网球的一阳海斗不理解，并大为震惊。
且在比赛的前半局里，坚定地认为真田弦一郎是一个技术高超的托儿，在听见柳莲二的“预言”后控制网球按照“预言”的轨迹行动。
丸井文太的讲述栩栩如生，仁王雅治听到一半，指出问题：“前半局？那后半局呢？”
一阳海斗摊手，亲自回答：“后半局真田他突然超级进化，觉醒技能，打赢了比赛。”
仁王雅治点点头：“喔......”
丸井文太补充：“所以后半局，海斗他认为莲二是真田的托儿，而这场比赛——是一场精彩的为新生准备的表演赛。”
仁王雅治：“......”
丸井文太浮夸地鼓掌：“出场费一定很贵吧，一场新生表演赛，请了幸村、真田、柳和立海大的前任部长。”
一阳海斗鼓起脸颊：“可恶，早知道那不是已经规划好了的表演赛，我就直接上场了！”
就因为！他！迟到了！二十！分钟！
当年第一版本的网球月刊“#惊！关东豪强立海大附中开学日正选大换血！”里面，都没有他一阳海斗的名字啊啊啊啊——！
丸井文太：“看，我就知道最后回归到这个话题上。”
仁王雅治理解地点了点头。
一阳海斗还沉浸在自己当年的失策中，球场上，又一局比赛结束。
“立海大附中得分，2:1。”
柳莲二破了忍足谦也的发球局，正大光明地将比赛的优势握在手心之中。
然后是柳莲二的发球局。
忍足谦也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到差不多的地步。
想必身后的队友和面前的对手，这种双重压力会让他在下一局里铆足了劲地想要将比分追上来。
明明比赛才进行到第四局，忍足谦也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不少的汗水，他将滑落到下颌的汗珠擦掉。
这一局，一定要拿到分数。
如果任由对方的优势继续扩大，那后期再追上的概率就微乎其微了。
忍足谦也眼神更加坚定起来。球场外队友的声音却在耳边逐渐清晰——
“谦也！要跟上比赛的节奏啊！无时无刻都要跟上比赛的节奏！”
“谦也！用你的速度网球！你能跟上！”
忍足谦也咬牙：我当然会跟上比赛的节奏。单打二的原哲也，和单打一的白石藏之介，都必须要出场才行。
他不能让四天宝寺的夏天结束在自己手里。
如果胜利者是忍足谦也的话，那么现在就应该是剧情的高峰时刻了吧。少年经受队友鼓励后振作崛起，一鼓作气追平比分。
只是柳莲二很自信，这场比赛的胜利者只会是立海大。
网球在他手中，被抛上高空，球身有那么一瞬间和刺目的太阳重叠。
“啪——”
“嘭！”
两个声音前后脚响起，忍足谦也刚沸腾起来的热血被这颗发球搅得溃不成军。
“立海大得分，15:0。”
“好快啊......”一阳海斗揉揉眼睛。
“是从来没展现出过的球速呢。”仁王雅治饶有兴趣地将弓起来的背挺直，对柳莲二展现出来的能力的兴趣已经大于这场结局已经注定的比赛了。
又是一个超高速发球。
球拍击球声音几l乎和网球落地声音重合，可想而知是多恐怖的速度。
“立海大得分，30:0。”
幸村精市笑道：“莲二的攻击力很少会这么外露呢。”
更多的时候，柳莲二擅长用数据织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悄无声息地包裹住对手，让其慢慢窒息而亡。
两颗发球，忍足谦也最后竟然都距离网球落点有半个多身位。
......不该这样的。
忍足谦也看了看自己握拍的手掌。不只是因为对手的球速过快，还因为他的速度也慢下来了。
既然如此，加快速度就好了。
忍足谦也左右垫步的频率更加快速，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柳莲二的动作。
“啪——”
是底线球。忍足谦和立即反身向斜后方。
网球宛若闪电一样，几l乎眨眼间就落到场地上。
“立海大得分，40:0。”
球咕噜噜滚走，忍足谦也望着自己距离网球还有一定距离的球拍，一丝疑惑滑上心头。
——还不够快吗？那就继续加快吧。
忍足谦也身体微微前倾，双膝曲起这是一个可以随时可以爆发的预备姿势。他紧紧盯着柳莲二，沉下来的呼吸声，让他几l乎能够数清自己的心跳。
如果是一般的小动物，恐怕已经在这种眼神下瑟瑟发抖了，但柳莲二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静地挥拍，发球。
这一局里，他将超高速发球贯彻到底。
忍足谦也刚来得及动作，网球已经“嘭”得一声落了下去。
他......竟然离网球越来越远了。
“大阪的浪速之星......竟然连球都碰不到吗？”
观众席上起了一片喧哗。
四个ACE发球，这在全国大赛初轮比赛上都很难见到，此时却在半决赛的单打三上出现了。
“立海大的柳莲二和四天宝寺的忍足谦也实力竟然差这么大吗？”
“真是不可思议啊。”
忍足谦也陷入对自己的怀疑中，他的速度网球，真的像他以为的那样无所不胜吗？
为什么在坚定了速度网球后，他的劣势更加明显了？
明明最开始还碰得到球的不是吗，现在竟然离网球越来越远了。
“糟了。”原哲也眉头慢慢皱起来，“谦也的情绪，现在低落得可怕。”
球场上的忍足谦也周身仿佛环绕着一圈黑气，无论是球场内还是球场外都看得出，他几l乎已经丧失士气了。
“嗯......柳的计谋成功了大半啊。”仁王雅治勾了勾发尾，在手指上缠绕了几l圈，“真可怕，参谋。”
丸井文太隔空戳了戳他，“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仁王。”
仁王雅治今天格外的好脾气，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如果是对局刚开始的柳和忍足，这个高速发球，忍足未必接不到。”
虽说这个四天宝寺的忍足君从上场开始状态就很紧绷，似乎没能发挥出原本的实力。
但现如今到这个地步，也是柳莲二特意为之，一步一步谋算好的。
“柳的发球逐渐加快，忍足的速度也也在不断加快，只是后者一直没能赶上前者罢了。”仁王雅治点了点球场。
丸井文太道：“这不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吗？”
仁王雅治说：“对，这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可问题是，球场上的人不一定能感知到啊。”
忍足谦也再次抹了一把汗水。四颗发球，他却离网球落点越来越远——是“加速”还没到极限吗？
还是说他的速度慢下来了？
速度网球如果失去了速度，那还算是什么速度网球啊！
忍足谦也自暴自弃地想。
“四天宝寺的忍足君，恐怕根本没察觉到柳的球速在增快，从而开始质疑自己的网球理念了。”仁王雅治总结道，“这场比赛，快要结束了。”
质疑自己网球理念的人，是没有获胜可能性的。
“谦也，振作起来啊。”
“比赛还没结束呢！”
忍足谦也低沉的状态只维持了两个球的时间，在四天宝寺的大家担忧的目光中重新握紧了球拍。
“好现象！”原哲也提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接着发现身旁的白石藏之介脸色依旧凝重。
“怎么了？”他问。
“谦也的网球......不对劲。”
速度网球不行的话，那这个肯定可以吧。
如果是哲也前辈的话，如果是白石的话......如果是他们，这场比赛一定行的吧！
怀抱着这种信念，忍足谦也舍弃掉了自己一直在追逐着的速度网球，模仿起了队友的打球方式。
球场中的柳莲二是第一个发现变化的人。
被刺激到改变打球方式了吗？
这倒是柳莲二没有预想过的剧情走向。
这种力求平稳的扎实风格......似乎有点幸村精市的意思。
只是在水平上要差远了。
比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柳莲二也不再留情。毕竟前期埋好的伏笔要一一阅读收回才行。
“......”
“立海大得分，4:1。”
怎么会不管用呢。
忍足谦也胸口大幅度喘息着，速度网球不管用，模仿白石藏之介的教科书式网球也不管用......究竟要怎样才好？！
“打你自己的网球啊，谦也。”白石藏之介呢喃着，难过道：“为什么要模仿我呢，明明你自己的网球才是最有可能赢下比赛的网球。”
“......”
“立海大得分，5:1。”
汗水浸湿了衣领，似乎有几l滴汗珠蹭进了眼睛里，眼睛里面一阵酸涩。
忍足谦也用力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的体力流失得过分迅速。
最开始的比赛里，柳莲二用忽快忽慢的网球，调动忍足谦也的引擎也时冷时热。
一直维持在高速运动中反而不怎么耗费体力，忽快忽慢才是消磨体力的最佳方式。
“一箭双雕的计谋。”仁王雅治再次感叹，“不愧是柳。”
除了幸村精市外，立海大网球部里最不好惹的人。
“......”
“立海大得分，6:1。”
柳莲二很守信用，比分一如他所说，停留在“6:1”上结束。
“......”
“本次比赛由立海大附中获胜，最终比分，3:0。”
全国大赛半决赛，立海大附中淘汰了四天宝寺中学，拿到了决赛的晋级名额。
“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打完全国大赛决赛，我们就完成全国二连霸了！”一阳海斗眯着眼睛幸福地想。
“对了，”幸村精市突然道：“我们决赛的对手......”
话还没说完，大家都听到了来自隔壁球场的超大排场应援声。
“迹部！迹部！迹部！”
“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
幸村精市微微笑道：“看来牧之藤和冰帝的比赛还没结束，我们决赛的对手还不确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