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凉。
虽然是三月底,但海城这样的城市,车内还是得开冷气。
凉意慢慢席卷上来,隔着干净的车窗玻璃,简雾看着飞驰过眼眸的海,低声询问,“有什么事很着急吗?”
如若不是很着急的话,祝遥也不会让助理来接了。
助理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着简雾的问题,“祝总没透露什么事,在此之前,顾总曾找过祝总。”
他停了停,又继续道:“祝总今天看起来,比平常生气多了。”
助理的话有些含蓄,简雾心里是明白的。
毕竟祝遥在人前一贯都是儒雅的形象。
简雾的心头有些淡淡的不好的预感,她的手轻轻地垂落在膝盖上,低眉的瞬间,简雾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地发抖。
在这样未知的情况下,人的恐惧是会无限放大的。
所以这一路,也显得格外的漫长。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车子缓缓驶入简雾从来没到过的豪宅。
祝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栋房子也算是海城比较著名的别墅了,位于繁华的闹市里,但周围都被清空了,大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感觉。
当车子稳稳停在别墅内车库的时候,简雾这才恍然,已经到了。
助理率先下了车,绕到后排,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放在车门上,等候着简雾下车。
那瞬间,简雾的心口隐隐的,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她不喜欢别人替她开车门,因为这样,她的脑海中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某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一直都很绅士。
他有血有肉,有情绪,即便情绪暴躁如雷的时候,却依然能保持着绅士的体面。
“竹小姐,到了。”
简雾没有回应。
助理再度开口,“竹小姐?”
简雾这才恍然大悟,她似乎对这个名字越来越不适应了。
就好像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样。
本来她非常适应这个名字,并且用这个名字活成了这个人。
可现在,她的预感很不好。
气派又奢靡的豪宅内。
楼顶吊得很高,空间感非常好。
繁贵的水晶吊灯彰显着豪宅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祝遥坐在沙发处。
简雾轻轻地皱起眉头,看着琉璃台面上的烟灰缸,大概有三五支烟头被掐灭。
空气中还弥漫着不太好闻的烟草味道。
“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吗?”
祝遥抬起头来,眼底有些猩红。
神情不再有从前的儒雅。
“简雾,你说的没错,顾宴确实是一个缜密到几乎变态的人。”
简雾的心头咯噔一下,预感十分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努力保持着平静,“他发现我了吗?”
索性,祝遥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摇了摇头,但面色依然严肃。
“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发现了。”
简雾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揪了起来,提着一口气不敢松下来。
可片刻后,她的整个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慌张的神色占据了她的面容。
“我不能被他发现的......”
简雾的唇齿微微颤抖着。
祝遥立马起身上前,拍打着简雾的肩膀,“没事的,不要激动,简雾。”
简雾死死地咬着唇,叫她如何能不激动?
她无法面对顾宴。
可她深知顾宴的脾性。
如果对方知道她还活着的,是会不惜用尽任何的方法,将她留在身边的。
她太了解顾宴了,而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让她害怕至极。
简雾好像陷入了某个死局里,走不出来了。
“顾远山害死了我父亲......我如果被顾宴找到的话,对方一定会强留着我在他身边的,而我现在...已经接受不了,他会霸占我所有的氧气,在他身边,我......”
简雾已经慌乱到有些语无伦次了。
祝遥耐心安慰着,“简雾,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无法和顾宴和解,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宴,你放心,我有办法的,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简雾就好像在濒临溺亡的海面上抓起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时此刻,她只能紧紧地拽住救命稻草不放开。
她颤抖着朱唇,“我,我相信......”
其实,也由不得她相信或者是不相信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总好过......再度和顾宴交锋,以简雾的身份,也就是,以顾宴的妻子的身份。
看到简雾的模样,祝遥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他拉着简雾,坐在了沙发上。
“我们订婚吧,竹雨。”
短短的七个字,简雾便明白,祝遥的办法是什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让我活成竹雨的样子,咬死都不承认我是简雾吗?”
祝遥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艰难。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顾宴逼我交出你来,他只是有所怀疑,并且确定那天在车里的人不是林夏儿,我只需要说,我找了一个和简雾很像的未婚妻,便足够了。”
简雾的脑子此时是一团乱麻,但她确信,自己不愿意和祝遥多了这一层关系。
而祝遥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为难。
“简雾,你放心,只是演一场戏而已,不是真的订婚。”
简雾还是有些不确定,她抬起眼眸来,不自觉里,眼神里全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
“那,祝家会同意吗?”
祝遥眼神很是坚定,“你放心,现如今祝家管不了我什么的。”
简雾大概知道,祝遥已经拿到了祝氏集团的实权了。
所以,他对祝家的人,没了那么多的忌惮。
见简雾还没有点头同意,祝遥继续道,“反正,顾宴很早之前就觉得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了,我去找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做未婚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届时,他只会侮辱我,不会明目张胆拿你怎么样的。”
良久,简雾终于是微微地颔首。
她同意了祝遥的办法。
虽然听起来荒唐,但如今,也没有其他太好的办法了。
她还有一些担忧,“可是,我这副模样,和从前没太大的变化吧?”
虽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外出都戴着墨镜和口罩,甚至还裹着丝巾,但她心里清楚。
掩饰和改变,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