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楚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书童：“陶承不仅辜负了大伯的栽培，辜负了堂姐，还哄骗我姐姐？”
书童听到的就是这样：“听说老爷不愿意让大姑娘嫁到陶家，为此还和老太爷和老夫人发生了争执。”
楚黎也坐不住了，当即起身就要先去问问自己父亲。
只是出了书房，就看见正捧着东西的荷香，荷香也有些诧异，问道：“少爷可是缺了什么？”
楚黎下意识不想让荷香知道自己书童偷听到的东西：“没、没有，我就是想到一些事情忘记与父亲说了。”
荷香闻言也不再多问，只是笑着送上东西说道：“姑娘的舅母前几日来了，给姑娘送了些笔墨，姑娘知道少爷喜欢，特意给少爷留出来的。”
楚黎动了动唇，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荷香不等楚黎拒绝，上前把装着笔墨的箱子塞到了书童的怀中：“姑娘还要和嬷嬷学宫中规矩，不能来送少爷，少爷先忙自己的事情，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姑娘晚膳后还有些时间。”
楚黎说道：“我、我知道了。”
说完楚黎就带着书童匆匆离开。
荷香看着楚黎离去的背影，微微垂眸，就像是姑娘所说，很多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她没有必要因为讨厌的人而把可以拉拢的人推远。
楚曦这会正在嘻嘻，看见荷香回来就笑着问道：“可把东西送给堂弟了？”
荷香先行礼后，才恭声说道：“少爷很喜欢，只是少爷有些事情先离开了。”
楚曦闻言倒是没有多问什么，而是对着嬷嬷说道：“辛苦嬷嬷，再教教我布菜的礼节吧。”
嬷嬷起身，说道：“是。”
楚黎急匆匆进了父亲的书房。
楚峥已经让小厮把话本子都收起来了，看见儿子的模样神色诧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在找你堂姐请教功课吗？”
楚黎咬牙说道：“父亲，儿子有事情想私下问父亲。”
楚峥挥了挥手让屋中的小厮都离开，这才示意楚黎坐下：“问吧，不过要是功课的事情，你就去问你堂姐或者等你祖父回来再问。”
楚黎没有坐，而是直接问道：“父亲，姐姐与陶承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峥一愣，问道：“你怎么又问起这件事了？”
楚黎沉默地看着楚峥。
楚峥也不蠢，想了下问道：“所以你刚才是去问你堂姐？莫非你堂姐说什么了吗？”
楚黎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说道：“我问堂姐，是不是她要与陶承退亲，她说是。”
楚峥继续追问：“你堂姐可还说了别的？”
楚黎摇头，正是因为楚曦什么都没说，他在听到书童的话才难以接受。
楚峥也没想到楚曦竟然真的没说，而且还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就像是当初他兄长一样，哪怕是他闯祸了，兄长也会护着他，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是陶家不厚道。”
到底涉及到自己的女儿，楚峥并不愿意多言，所以把责任都推到了陶承身上。
楚黎直接问道：“既然父亲也知道陶承不厚道，为什么还要允了和姐姐的亲事？”
楚峥也为了这件事和家人争执过，只是架不住除了他和楚曦外，剩下的人都乐意，不对，现在又加上了儿子：“你也知你姐姐的情况，倒是不好找到更好的亲事了。”
楚黎不懂，质问道：“可陶承真的好吗？”
楚峥也觉得陶承不好，他觉得以女儿的性子还不如嫁个普通人家，到时候有家中撑腰，女儿的日子也好过，这会只能打马虎眼：“也没那么差，他年纪轻轻已是进士，家中也算富裕。”
虽然被过继出去，可是谁都知道那是为了陶承的前途。
楚黎无法理解：“但是他忘恩负义啊，真的能对姐姐好吗？”
楚峥被问得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烦，说道：“你姐姐愿意，你娘愿意，你祖父祖母都愿意，我能如何？”
说完楚峥就后悔了，想要补救可是看着儿子红了的眼睛，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黎许久才问道：“父亲，是堂姐先与陶承退亲，姐姐才与陶承谈的亲事，还、还是姐姐先与陶承……堂姐才退的亲？”
楚峥不好回答：“这事情你……”
“父亲。”楚黎打断了楚峥的话：“父亲，我有眼睛，当初陶承赶考借住在家中，我曾见过姐姐的贴身丫环多次出入客院。”
楚峥叹了口气，说道：“黎哥，其实你堂姐不愿意嫁陶承也是好事，她是个清醒聪明的人，你姐姐……嫁给陶承真不见得以后日子会好。”
这是楚峥的真心话。
楚黎顿时落了泪，心中又是难过又是羞愧，用衣袖胡乱擦脸，问道：“可是堂姐嫁给太子，真的好吗？”
楚峥看着儿子执拗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父亲、母亲能用无数的话去哄着这个孩子，可那样真的对黎哥好吗？楚峥又是叹了口气，说道：“对楚家而言，是最好的。”
楚黎想要去找自己的祖父，可是刚有动作，就听见父亲的声音。
楚峥说道：“你堂姐对你好吗？”
楚黎看向楚峥毫不犹豫地点头。
楚峥说道：“既然好的话，就不要为了此事去寻你祖父，也不要再与旁人提起，你……你好好科举，以后在朝堂上有出息了，到时候多照顾着你堂姐就是了。”
楚黎不明白。
楚峥并不愿意参与这些麻烦的事情，说道：“你要是不信我的话，就去问问你堂姐，你如果直接去问你祖父，你祖父要不就觉得你堂姐对你说了什么，怨恨家中，要不就揍我一顿，这些事情你以后就懂了。”
说完楚峥就挥了挥手，把楚黎赶了出去。
楚黎站在书房外面，过了一会才转身往楚箐如今住的院中走去，他真觉得陶承不是良配，他想要好好劝劝自己的姐姐，也有许多话想与堂姐说，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堂姐。
等楚黎到了楚箐院中，还没说两句话就被楚箐骂了一顿，楚箐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向着楚曦，自然是不乐意的，而且她还刚因楚黎被罚了，越发的迁怒，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楚黎沉默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楚曦原来住的院子，他站在院门口，又转身往楚曦现在住的院子走去。
楚曦听见丫环说楚黎神色不对后，就和嬷嬷商量了几句，先去见楚黎了。
楚黎看起来就像是个落败的公鸡。
楚曦自然猜到楚黎这般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故作不知，看见后笑了下，伸手敲了下楚黎的额头：“小小年纪怎么愁眉苦脸的？可是功课没有做好被人骂了？”
楚黎看见楚黎，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低着头瓮声瓮气地问道：“堂姐，你不、不怪我吗？”
楚曦像是愣了下，又温声说道：“与我进书房说。”
楚黎垂头丧气地跟在楚曦的身后。
进书房后，楚曦就让荷香在外守着，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黎又羞又愧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是姐姐……陶承，而且若不是没了这门亲事，堂姐也不会被指婚。”
楚曦沉默了下，书房中一时间变得很是安静，就在楚黎心中越发不安的时候，才听到楚曦开口：“这件事啊，与你没什么关系的。”
楚黎抬头看向楚曦。
楚曦神色平静，说道：“其实我很欢喜，不用嫁给陶承这样的人，太子是个大英雄，黎哥，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未来的夫婿并非一个小人。”
楚黎茫然了。
楚曦说道：“其实我与你姐姐提过，‘若是我父母都在，陶承可还会与你一见钟情’，我并不是在讽刺你姐姐，而是真的这般想。”
楚黎没想到自己姐姐做了这般事情，堂姐竟然还愿意好心提醒：“陶承就是个小人。”
楚曦笑了下，才继续说道：“可是你姐姐并不信我的话。”
楚黎问道：“那你恨姐姐吗？”
楚曦沉默了会才说道：“其实在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有些恨得，其实没有堂姐也有其她女子，可是不该是堂姐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堂姐和旁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后来倒是不恨了，只是有些失望，我也不愿意再与堂姐接触。”
楚黎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姐都知道的事情，自己姐姐却那般糊涂。
楚曦看着楚黎，温声说道：“黎哥，你知道你替我委屈，只是没必要如此，而且这些事情也与你无关。”
楚黎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曦又是一笑，说道：“你好好念书，专心科举就是了，以后我表哥到京中，你也替我多照顾着些，黎哥只要你们好，我怎么样都是愿意的。”
楚黎一边用衣袖抹泪，一边保证道：“堂姐，我一定用功读书，等表哥入京赶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堂姐我、我一定会出息，以后也会照顾你的。”
楚曦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次楚曦亲自送了楚黎到院门口，楚黎眼睛红红的：“堂姐，我、我……”
话还没说完，楚曦就说道：“我有些想吃你上次买的糖画，你若是觉得心中有愧，等下次休沐再给我买些来。”
楚黎一口答应：“只要堂姐想吃，我什么时候都给堂姐买。”
楚曦要的就是这话，毕竟她真的出嫁后，与楚家的联系就少了，她总得有一个知道外面消息的途径，也要知道楚家会不会再算计她：“那一言为定。”
楚黎赶紧说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