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楚老爷子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听管家说了陈氏一大早就去楚曦的院中的事情，他问了句：“可发生什么争执了？”
管家恭声说道：“瞧着二夫人离开的时候脸上倒是带着喜色，只是人离得远，并没有听见她们说了什么。”
楚老爷子闻言点了下头，楚曦不是吃亏的性子，而陈氏更是心思浅薄，想来没什么大事，说不得陈氏还落了点好处，只要不影响到楚家，他也不愿意多管，问道：“黎哥怎么样？”
管家是楚老爷子特意安排盯着府上的，他仔细把楚黎回府后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甚至包括楚曦院中午膳都有什么。
楚老爷子正准备让管家去叫楚黎来他书房，就看见等在外面的楚曦，他直接说道：“与黎哥说，今日我有些事情，要晚些才能考教他功课了。”
管家恭声应了下来。
楚老爷子叮嘱道：“仔细着点，别让家中的杂事扰了黎哥念书。”
管家自然明白楚老爷子的意思：“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大姑娘哪里……黎少爷今日让书童给大姑娘送礼物，只是没见到大姑娘。”
楚老爷子想了下，说道：“与老夫人说，让大丫头出来，不过好好教教她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管家说道：“是。”
说话间楚老爷子已经走近了楚曦，楚曦带着荷香和楚老爷子行礼，说道：“祖父。”
楚老爷子神色温和，说道：“怎么不进去等？可是被哪个不懂事的下人拦着了？你告诉祖父，祖父帮你出气。”
楚曦跟在楚老爷子的身后，解释道：“是孙女想留在外面等祖父的。”
楚老爷子像是很无奈，说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多礼。”
楚曦笑了下，并没有再解释什么。
楚老爷子直接带着楚曦往书房走去，毕竟在客厅说话，若是楚黎来了，倒是不好让人拦着，楚老爷子也怕孙子听到这些事情移了心性。
进书房后，楚老爷子就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曦神色平静，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说道：“今早二婶带人入了我的院子，说我在借条和账本上做手脚，混了一千五百两假的进去。”
楚老爷子皱眉：“胡闹。”
楚曦接着说道：“我想着都是一家人，倒是不好闹下去，更何况堂弟也快回来了，就顺着二婶的话说，就当错算了一千五百两。”
楚老爷子看向了楚曦，他从这几日楚曦的表现来看，楚曦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至于自己的那二儿媳，她怕是跳进坑里，还在自以为占了上风。
楚曦像是没看出楚老爷子眼神中的打量：“二婶又说，昨日算完太晚，怕是还有出处。”
说到这里，楚曦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今日直接把所有的借条，账册和舅舅有关钱财的书信都送与祖父，祖父可让人仔细验证。”
楚老爷子心中已经肯定，陈氏是中了圈套，而楚曦就算动了手脚，恐怕也做的天衣无缝：“你是我的孙女，我难道还不信你的话？”
楚曦坚持道：“请祖父让人仔细查对，钱财一事倒是小，只是二婶带着一堆丫环婆子，想来等堂弟一回书院，府中关于我的恶名就要传遍了，我需要一个清白。”
楚老爷子看出了楚曦更深一层的意思，她这是要压住陈氏气焰，在以后关于她的事情，怕是陈氏要畏首畏尾了：“你二婶……”
只是说了三个字，楚老爷子就停了下来：“她并不聪慧，你与她计较出气也就算了，莫要迁怒到他人身上。”
这个他人是谁，楚老爷子没有直说，楚曦也没有问，不过他们都知道，指的是楚黎。
楚曦微微垂眸，态度一下就软化了：“堂弟很像父亲，是个读书的料子，只是除了读书外，祖父还是请个武师傅教他强身健体才好。”
楚老爷子闻言笑了下，楚曦的意思也很明白了，要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他就直接让管事请了府上的账房先生，又去请了楚老夫人，当着楚老夫人的面让账房和管事一笔笔对账，还对了字迹和指印，除此之外最后还从书信中算了个大概得钱数，这些都是能对上的，几番验证后，直言道：“这些并无问题，让陈氏全部还了。”
陈氏已经让人和楚老夫人说了楚曦故意加了假的欠条和账册的事情，可是瞧着全部对上，她心中起疑，却又觉得陈氏不敢在这上面骗她，说道：“想来陈氏那里也有一份，不如拿到一起对对？”
楚老爷子看了眼妻子：“那你让人去取来，顺便也叫了陈氏的奶娘。”
楚老夫人当即就让贴身丫环去办这件事，还仔细叮嘱了莫要声张打扰了楚黎念书。
很快丫环就把陈氏的奶娘连着东西一起带来了，楚老爷子让账房等人再次核算，这一算账房和管事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差了四千三百二十七两。”
楚老爷子只觉得陈氏着实愚蠢，他气急反笑问道：“不是一千五百两？”
奶娘这会也觉得不好，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强自镇定，可是在场的人都看出她的心虚：“昨夜天色晚了，算的马虎，今天……”
楚老爷子打断了奶娘的话，说道：“给我查。”
其实根本不用查，楚曦给出的证据不管时间还是钱数都是完整的，而陈氏那一份改的有些急又有些贪心，很多漏洞之处，账房和管事都是经验老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有楚老爷子的命令，当即委婉的指出了一些明显的错处。
奶娘直接跪下：“可其中确实是有不少假的。”
楚老爷子直接让人把楚曦给的证据放到了奶娘的面前，说道：“那你找出哪些是假的。”
奶娘赶紧翻看起来，欠条上都有陈氏亲手签下的名字，而那些账单也都有她签字和指印，她直接愣在了当地：“可确实是多了……我记得这些没有。”
楚老爷子冷声说道：“我不管你记得如何，我只看证据，陈氏……”
这个陈氏喊得自然是楚老夫人，楚老夫人心中一惊，赶紧说道：“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再不会让这事情耽误下去。”
楚老爷子冷冷地看着妻子，说道：“希望如此，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一点情面不给你们留了。”
其实今日当着账房和管事的面，楚老爷子已经一点情面都没有留，怕是明日府上下人都该知道此事了。
荷香心中大喜，若不是性子沉稳她早就忍不住露出笑容了，她偷偷去看自家姑娘，却发现姑娘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唇紧抿着。
楚老爷子让楚老夫人和管事等人都离开，就连屋中伺候的下人都赶出去，等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他才说道：“若是你二婶还不上，祖父会给你补上的。”
楚曦看着楚老爷子，心中很慌，她不仅不觉得得意，还察觉到了不对之处，楚老爷子太维护她了，而且故意用楚老夫人和陈氏来给她做面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反而像是被关在由鲜花装点过的笼子里，哪怕再美也都是假的。
楚老爷子有些诧异楚曦的神色：“二丫头还有什么不满吗？说出来祖父帮你解决。”
楚曦深吸了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孙女只是觉得受宠若惊。”
楚老爷子打量着楚曦，仿若不经意说道：“当年林阁老那一手字，被无数文人追捧，就连圣上都多有夸赞，而且极擅临摹字画，可以假乱真。”
楚曦微微垂眸，她也没想过能彻底瞒过自己的祖父，她确实是在欠条和那账册做了手脚，她自小跟着外祖父学字，看过几次就足够她把一个人的字模仿出八成，而模仿陈氏和她奶娘的字就更容易了，她们的字都没有风骨，至于指印，那奶娘就是个喜欢占便宜的，略微一些小计，就足够拿到指印。
至于信件，楚曦只取出对自己有利的即可，她利用的就是陈氏的愚蠢、贪心和算计，从而达到目的。
楚曦没想过能彻底瞒过楚老爷子，只是楚曦很有分寸，九百两既会让陈氏心疼，又不会真正伤筋动骨，就算楚老爷子发现了也不会深究，毕竟是陈氏自己愚蠢，最初的时候楚曦还有些报复后的得意，可是今日却觉得她反而落入了算计。
楚老爷子温声说道：“你也是我孙女，我总不会害你。”
楚曦唇紧抿着看向楚老爷子。
楚老爷子想到今日皇帝贴身大太监的提醒，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倒也不用再瞒着，让楚曦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我瞧着你很崇拜太子。”
楚曦不知道楚老爷子为什么提到太子，她微微蹙眉，眼神带着疑惑。
楚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孙女：“圣上有意为太子选妃，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
楚曦瞬间脸上的血色尽褪，她盯着楚老爷子，几乎是一字一顿说道：“祖父，您报上我名字之时，我身上还有婚约，这般……”
楚老爷子打断了楚曦的话：“我自然不会隐瞒，只是那时陶承与你堂姐两情相悦，两家也商量好，等你出孝就解除婚约。”
楚曦想要辩驳，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这些很无用，毕竟陶承和楚箐两情相悦要成亲是真，她解除了婚约也是真，甚至还是她把一切断的干干净净。
怪不得前几日她听到太子的传闻，怪不得祖母和二婶话中有未完之意，怪不得祖父对自己多有维护，可笑她还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却不过都是祖父的算计。
楚曦微微垂眸，指甲狠狠刺入手掌：“想来陛下已经要下旨赐婚了。”
楚老爷子看向楚曦，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只要你嫁给太子，不管是你表哥还是堂弟，对楚家还是林家都是有好处的，连你自己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以后……也牵扯不到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