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演唱会盛大热闹,青春期喜欢的歌手登台演唱，程茵茵梦里都在挥舞荧光棒，醒来才觉得胳膊酸疼浑身乏力,仿佛重回刚开始健身的难受。
商岩早早醒来翻看儿童读物,听老师线上讲课,课间休息时听到主卧动静蹬蹬蹬跑去敲门,乖乖巧巧送上一杯准备好的温水。
“谢谢宝贝。”程茵茵努力打起精神。
但还是不想起床。
商岩陪她一会儿不得不回书房上课,程茵茵窝在床上翻手机,阮秋香和晓佳今天回燕城，她还有假暂时没走，估摸时间商岩差不多快下课才起床洗漱,路过衣帽间看到好好挂在衣橱里的吊带裙，前一天晚上商闻不小心在她肩上留了痕迹，吊带裙自然没穿成，晓佳问起来,她还装了一下怕冷。
程茵茵没往别处想,飞速护肤扎了个丸子头精神奕奕找小朋友玩耍。
商岩忧心忡忡：“妈妈，先吃早饭。”
所以又是早午饭，程茵茵饿过头没有胃口只喝半杯牛奶，但顶不住商岩操心的小眼神,又吃掉半个卷饼。
就在程茵茵即将结束进餐的时候商闻从健身房出来,他刚沐浴过,头发还有湿意,但周身满满运动荷尔蒙，腹肌若隐若现，唔，想起那份手感她忽然不再埋怨肩上残存的痕迹了。
幸好程茵茵还记得面前坐着一位小朋友没有朝商闻吹口哨。
今天是周六商闻没工作,他和商岩都在等程茵茵起床然后安排一天的行程，首先是暑期儿童电影上映，程茵茵打算陪小朋友看个遍，她准备定三张票时接到了婆婆李婵娟女士的电话，这才想起他们一家三口抵达海市好几天还没见过公婆。
李女士十分想念宝贝孙子，盼到周六还不见人影不敢给商闻打电话索性来问程茵茵。
商闻蹙眉：“我打算明天过去，因为还没确定具体时间所以没告诉您。”
“真的？”
商岩在一旁重重点头：“奶奶，是真的！”
他当然不能说这是父亲搪塞奶奶的漂亮话，他估计父亲最多打算回燕城之前去一趟爷爷奶奶家，但是父亲不希望将这份压力给到母亲，所以才临时决定了个时间。
程茵茵看着这父子俩，总觉得他们有一种默契。
李女士瞬间相信：“你们今天打算做什么？”
“看电影。”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可以吗？”
程茵茵当然不能说不，只是将三张电影票改为包场，儿童电影小孩子太多，李女士不能忍受那份吵闹，好在影院场次多，不会买不到。
四人在影院汇合，公公有事没来，进场之后李婵娟自然而然拉着程茵茵坐下，商岩坐在程茵茵另一边，商闻则坐到商岩旁边。
李婵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程茵茵暗暗好笑，一起看场电影都有压力？婆婆不会没有和儿子单独相处过吧？想到商闻对商岩的郑重疼爱，两代人差别有点大吧，公婆怎么养出一位注重亲子教育的儿子？
儿童电影剧情有时候不适合大人，李婵娟兴趣不大，她拈了两粒爆米花就惧怕热量太高没再伸手，移来动去好一会儿忍不住找程茵茵说话。
“茵茵，商闻最近心情怎么样？”
程茵茵含着爆米花语调模糊：“还可以吧。”
随着年龄增长和对商氏完全的掌控，极少能有什么事让商闻动怒，婆婆问这个是明白她会惹儿子生气吗？
李婵娟靠过来低声说：“真的吗？我还以为他在生闷气，子聪这阵子在港城很是风光，你爸爸夸商闻有气度，但后来我们有点担心。”
韩子聪不是亲弟弟，李婵娟同情他的分量有限，她不赞成商闻赶尽杀绝但也不希望韩子聪挤走商闻。
“担心什么？”
程茵茵好奇公婆的脑回路，怎么商闻痛下杀手或心慈手软他们都不太满意呢？
“你不知道，商闻从小就非常有心计，他是老爷子带大的，唯利是图，我们不合他心意对他没有价值，他就置之不理，这一回他于公于私都不该轻易放过韩子聪，他绕了这么大圈子，你爸爸担心他还有后招。”
李婵娟漫不经心说着担忧。
程茵茵很想让她的目瞪口呆没那么明显，原谅她嫁到商家六年只知商闻与父母不和，没想到一双父母会这样揣测自己的亲生儿子，该说李女士为人坦荡把她当一家人吗？
甜腻奶香的爆米花竟然开始发苦。
可能李婵娟根本没想得到反馈，程茵茵不说话，她自顾自开启另一话题，说起给商岩准备的暑假礼物还期待他们同意将商岩留在海市一段时间。
“岩岩现在可有主意了，您问问他，他应该愿意。”程茵茵印象里公婆并不喜欢育儿，开始对商岩和逗小猫小狗差不多，这两年倒是养出一些疼爱之心，虽然她很难相信公婆能教育好孩子，但如果小朋友愿意她不会阻拦。
李婵娟和商岩之间隔着个程茵茵，再那边是商闻，在这个环境下商量难保不被儿子听见，李女士选择电影散场再问。
程茵茵没有刻意听商岩的回答，事后没听到商岩说要留在海市还是松了一口气。
周日陪公婆用饭平安度过，商岩占据他们所有注意力，程茵茵安心躲在商闻背后摸鱼，她没有告诉他李女士那些话，公婆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令商闻选择如此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她不是祈求家和万事兴的小媳妇，不想顺从他们心意戳商闻伤疤两边帮忙解决矛盾来个大团圆结局。
程茵茵坏心的想，就让公婆继续这么提心吊胆，保持距离吧。
感谢商闻以往不近人情的形象够深刻。
周一程茵茵带商岩去游乐园，商闻将一切都安排好，他们一口气玩到下午接到他电话，晚饭餐厅已经安排好。
程茵茵习以为常，往年假期她和商岩到商闻出差的城市游玩，当惯了日常起居都需要他安排的留守儿童，不过商闻告诉她明天傍晚有场应酬需要一起出席，不带小朋友那种。
出发前，商岩最后确认：“真的不能带小朋友吗？”
他从小就乖，大概是小时候程茵茵待他不是很亲昵，每次出门商岩总是乖乖跟着保姆管家，不会哭闹着跟父母一起出门，但她回来了，商岩又会乐颠颠跑上来迎接。
海市的家他们每年最多住上两个月，程茵茵舍不得他一人呆着。
但是……
商闻给出冷冰冰两字：“不能。”
商岩立刻变成霜打的茄子，闷闷不乐送他们出门，程茵茵望着他的小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出门了，主要是想起自己从前的冷淡就心虚愧疚，小时候商岩还不懂，现在大了应该不喜欢继续被扔在家里吧。
电梯里，商闻调出家里监控镜头，管家正陪商岩和法语老师进行简单的线上交流，小家伙认真严肃，没有丁点儿伤心，如果换一身小西服活脱脱幼年版商闻工作模型。
程茵茵不由想起那句‘你被他蒙蔽’，原来小家伙真有这么一面。
商闻低声：“还担心吗？”
“担心呀。”程茵茵眨眨眼：“担心小朋友学得太忘我，伤害眼睛。”
她有溺爱孩子的潜质没错了。
商闻失笑，出电梯后为程茵茵开车门，宴会开始前先去做造型，管家约的工作室居然还是前两天见过那位化妆师，对方也很吃惊，但给熟悉的人化妆更加得心应手，速度加快了就不用长时间坐着做造型。
程茵茵想起昨晚商闻随口问了化妆师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礼服仍是和西服细节呼应，程茵茵打扮成漂亮花瓶，下定决心今天一定好好配合商闻时忽然意识到他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润物细无声。
“怎么了？”商闻觉得她眼神奇怪。
程茵茵转了个圈：“好看吗？”
“非常漂亮。”昨晚茵茵夸过化妆师的服务和专业度，她很喜欢前几天的妆容，商闻看不出太大差别，但很好看。
宴是好宴。
宴会主人之一是商闻好友周铮，今天是他婚前派对，邀请的多是适龄朋友，程茵茵与商闻刚到场就见他远远迎出来，看到程茵茵时表情夸张。
“商太太好久不见，阿闻终于舍得带你出来了！”
这话绝对没有讽刺意义，周铮身为好友岂能不知商闻对太太的保护，除非必要不会让太太露面，除非必要言语间不会提及太太，别人都以为他对太太冷淡，殊不知呀殊不知！
周铮觉得商闻应该是闷骚型。
程茵茵顶着调侃淡然自若：“铮哥你的派对我们肯定要来。”
“谢谢，我蓬荜生辉！”这是商闻捧在手心的太太，人在一旁站着，就算人不在周铮都不会有半点为难，笑闹两句立刻示意未婚妻过来。
周铮未婚妻是海市千金，程茵茵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双方有意交好，当即撇下男人闲聊，商闻与周铮静静听她们夸赞对方的珠宝礼服。
这对宴会主人也得去招待别的客人，程茵茵跟商闻上楼进了一处僻静房间，但房间里不算安静，四对男女正在闲谈，娱乐区还有四人在打麻将，他们进来静了一瞬陆续有人打招呼。
程茵茵认识一半，其余或听商闻介绍点头致意或听对方自我介绍，二人被让到中间的位置，也有人来请商闻去打麻将，她笑笑表示可以应付，商闻才起身。
沙发这儿陆续只剩女人，程茵茵间或说一两句不冷场，只是盯着她的目光太强烈，尤其当有人刻意让那人坐到程茵茵身边，程茵茵不得不转过去看一眼。
“思年，备婚顺利吗？”
何思年愣了一下点点头：“还好。”
程茵茵莞尔：“真没想到顾姐夫和周铮哥是亲戚，你不要不习惯，多来几次就好了。”
这世界真的很小，周家常居海市，顾家如今经营都在海市留在燕城只有一处老宅偶尔回去小住，两家看起来没什么联系，哪知道周顾二人父亲是表兄弟，听商闻说两家是在顾家搬到海市后走走动变多，何思年嫁给顾博恩也要进入这个圈子，这次派对算是她头一次在海市亮相，正式大概要等到订婚派对或婚礼。
何思年初来名利场不适应竟把她当救星。
不过程茵茵也不会当场拆台给人留口舌惹得一身腥，所以不会有原文她带领其他豪门千金欺负何思年的剧情发生，她搭话之后其余人也都对何思年热络起来，至于何思年好不好受不在程茵茵考虑范围内。
何思年感动之余想起小时候的事，她五六岁刚进程家时程茵茵待她不错，每逢程家宴客总会以小主人的语气吩咐小客人不许欺负她，说她是表姐。
虽然碍于父母身份何思年很难融入这个圈子，但她没受过什么委屈，后来舅舅去世，再有宴会派对程茵茵变成冷眼旁观，即便有人打着程茵茵的名义讥讽她也不管不问，时隔多年再次感受这份善意，何思年感慨万千，茵茵可能早忘了。
“前几天我在商场见过你，你在和朋友逛街，我也忙着就没去打招呼。”
程茵茵点头：“后来我听保镖说了。”
她想何思年和顾博恩结婚后还有一个好处，他们一家三口估计要回海市，两地分隔距离产生美，那么唯一能让男主男二有联系的就是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小女主。
小女主身世是什么来着？
何思年问起程茵茵何时开学，入学后的打算，程茵茵回答得心不在焉，完全没有那天陪朋友的自然惬意，她对普通同事都那么好那么有耐心……
“茵茵，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燕城啊？是和同事一起回吗？”
程茵茵注意到商闻朝她走来，确定可以换场便笑盈盈低声道：“我什么时候回去你应该去问何坚晦啊，他不是派人关注我的行程吗？”
何思年怎么知道晓佳是同事？
何思年笑容僵住，脸色不好：“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来海市之前何坚晦提到程茵茵和同事看演唱会，阮秋香朋友圈显示已回燕城，她下意识认为程茵茵和同事工作应该一起来一起走，所以想找个话题拉近关系。
程茵茵看出来了，何思年完全没注意到重点，就如同她爱商岩只觉得小朋友天真可爱没有冷漠疏离一面，何思年对亲生父母也是滤镜深厚，只要没有伤害到自身就算不得大事吧？
旁人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但商闻可以看出程茵茵耐心尽失，他朝太太伸手，绅士地接她起身。
“商……”何思年没能称呼完全，男人脸色有些可怕。
二人相携离去。
商闻对本该是亲戚的何思年视若无睹，商太太也不在意，刚才不冷不淡的应付只是面子情吧？方才商闻和顾博恩只说了几句场面话，他们的亲戚关系水分不少哇！
宴会上的男女都是人精，顾博恩是顾家继承人兴许有些用处，但何思年父亲只是程家上门女婿，她等到儿子四岁才有嫁入顾家的希望，真正的程家千金能被如此轻慢？
“领了证坐稳位置才算是顾太太吧……”不知谁的女伴小声说了这句，随之笑嘻嘻下楼。
何思年脸上火辣辣的，可又无话可说。
顾博恩不能风度尽失与一个女人理论，只能柔声：“我们马上结婚，不用理会这些人，你是我的顾太太，我心里是你永远都是。”
何思年渐渐从刚刚几近窒息的难过里回神，她不喜欢名利场，以后也不会来了。
“刚才商闻……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没事，应该不至于，我回头可以解释。”到场宾客就连周铮都以商闻为尊，他虽然没有恶语相向但态度能代表很多事，上一回何坚晦得罪程茵茵是关起门来被打有商闻默认，这一回是商闻主导，顾博恩对商闻商场上的手段略有耳闻，心里没底。
就在他们整理情绪准备下楼重新交际时，何思年手机响了，甫一接听就是女人呜呜的哭声。
“妈，怎么了？”
“你外公打了你爸爸，你快点回来劝一劝。”程慧媛满心委屈十分崩溃：“我发现你外公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找你外公理论，你外公以为是你爸爸唆使的，思年你得快点回来！最好叫上博恩一起！”
人多势大，他们或许可以说服老爷子舍弃那个私生子。
何思年惊讶地张大嘴巴，房间里只剩她和顾博恩，听筒里的声音清晰传出来，他也听了个一清二楚，脸色微变。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慧媛边哭边讲来龙去脉，她参加同学聚会偶然得知有一女同学离婚给人当小三被包养，当年二人有仇，她本打算嘲笑女同学，谁知道去了女同学住的小区才知道那儿是传说中的二奶楼，她还在那见到一个小男孩，和程老爷子的老照片特别像，回家之后她当笑话说给程老太太，谁知道老太太怒气冲冲找过去查了那小男孩身份才知道是老爷子养起来的情妇生的孩子！
老太太和老爷子大闹一场，老爷子非得认为这事是何坚晦捅出来的，分明是老天看不过眼！
“你外婆说得好好的，将来程家东西都是我的，现在弄回来一个私生子算怎么回事？合着让你爸给那小兔崽子打白工？”
“老爷子快八十的人了还养情人，他就不怕传出去丢人吗？程茵茵是嫁到商家什么都有了，你还没出门儿呢！”
程慧媛越说越愤怒，何思年被她说的一大串绕晕了，好容易明白过来六神无主的看向顾博恩。
顾博恩也很为难：“思年，要不然还是找商太太商量一下？”
何思年咬咬唇，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是家里闹这么大程茵茵会不知道吗？
可是等他们找过去，程茵茵正陪商闻与一位长辈闲谈，顾博恩认出那位长辈身份示意他们先等待，等了许久才见他们道别，程茵茵笑容满面看起来心情不错，商闻垂眸望着她，笑意温柔。
顾博恩心里咯噔一声，现在去说一个坏消息，会让商闻对他们的印象雪上加霜吧？
“我们晚点去吧。”
何思年不解，但还是按照顾博恩吩咐等到派对散场才给程茵茵打电话约了个地点。
停车场。
程茵茵沉吟许久：“我爸爸去世那么久，老爷子可能是想儿子了。”
“你……”何思年万万没想到程茵茵是这个反应，她不该生气吗？
何思年嗫嚅：“可是传出去不太好听吧？”
“奶奶肯定特别伤心，如果她老人家不想私生子进门我肯定支持，你劝她不要动怒，对身体不好。”程茵茵一脸认真：“还有你得告诉姑姑不要闹，这件事最好私下解决。
“说真的，长辈的私事咱们背后议论不太妥当，爷爷还没告诉我，我就当不知道了，那男孩没比你家樊樊大几岁，你劝姑姑也大方点最重要的是奶奶的心情，再说谁还能一直惦记长辈的遗产吗？说到底，怎么分配，都是老爷子做主。”
程茵茵站着说话不腰疼，满满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