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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节 命运是喜剧还是悲剧?

人们常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时来运转之际,我们觉得世界是一出喜剧。而当遭遇挫折和不如意之后,我们又觉得人生充满了悲情。弘一大师在临终之时写下四个字:悲欣交集,可谓道尽了人生的复杂感受。

那么在存在主义哲学看来,命运究竟是悲剧的还是喜剧的?答案当然是前者。在著名的德国思想家、存在主义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看来,世界以及生存于其中的人类,始终难以摆脱悲剧的命运,而这种悲剧感主要来源于两个重要的原因:不可摆脱的极限处境和真理与现实的分裂。

首先我们来看第一个原因,不可摆脱的极限处境。这是雅思贝尔斯提出的一个概念。受海德格尔启发,雅思贝尔斯认为人的生存并不是由每天的日常状态所规定,相反,人的生存主要受制于极限处境。什么是人类的极限处境?雅思贝尔斯认为,极限处境一共有四种,那就是死亡、苦难、斗争和罪过。之所以说它们是极限的处境有两个原因。首先,这四种处境都是人类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但却始终无法逃避的状况。它们揭示了人类生存世界的有限性和它的边界,并且让人类意识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无法消除这四类宿命的来临。其次,这四类处境在人们大部分的日常生活中不会发生。人们在平日安逸的生活中,很容易当它们不存在。然而它们的降临与发生,使人们发现原来自己的日常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牢不可破,那样安稳不变。它们是人类生存中的例外状况,正是这些例外状况,才揭示了日常状况的真实处境。我们从雅思贝尔斯的这一重要概念中,能够感到海德格尔对死亡的强调所带给雅思贝尔斯的深刻影响。

而在这四种极限状况之中,最为极限的处境就是死亡。人作为一个有限的存在者,一旦要遭遇到这些极限状况,那么人将必败无疑。如果说面对困难、斗争和罪过,人类还有一线生机可以与之进行对抗,那么面对死亡,则是任何手段和方法,都无法消除的。因此,面对着人类的极限状况和自身的有限性,人类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挫折感和无力感,从而陷入到了震惊和不安之中。

这就是人类生存的世界之所以充满悲剧感的重要原因。这一悲剧性的极限处境揭示出,人是如何遭遇到了无可挽回的挫折与失败,并且如何不得不接受自己存在的宿命。人一方面在极限处境之中,渴望超越自己,克服死亡、苦难、斗争和罪过对自己生存的否定,从而实现自身的解放与自由。但另外一方面,这个世界的无情和命运的残酷却又一次次让人类清醒地认识到,这些极限处境终究是无法超越的。人类被它们屡屡打败,没有胜算的可能,从根本上而言人类不可能摆脱这四种极限处境。这就是世界为人类所划定的界限与范围,这是人类的宿命。

解释完第一个原因之后,雅思贝尔斯还提醒我们注意,人类世界的悲剧性还来自于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真理与现实的分裂。

什么叫做真理与现实的分裂呢?与加缪相似,雅斯贝尔斯也使用了一个著名的古希腊神话来解释这一点,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