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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作品:穿成心机丫鬟后| 作者:闫桔|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2023-05-06| 下载:闫桔TXT下载

方婆子也觉得这事棘手,同她说道:“此事甚为难办,娘子可要稳妥些才好,倘若因为一个婢女而影响到你与小侯爷之间的母子情分,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氏倒了一杯水喝,沉思道:“不用你提我也知道。”又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还得靠他养老照料呢,倘若为着这事闹生伤了,我以后找谁哭理去?”

方婆子点头,“正是这个理,那寿王府的人还没进门就管起男方的家事来,可见那姑娘也不是个善茬。”

盛氏沉默。

方婆子:“娘子万不能糊涂,你以后仰仗的不是寿王府,而是自己的亲骨肉,一旦因为苏暮的事伤了母子情分,怎么看都不划算。”

盛氏看向她,心烦道:“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得罪寿王府那边,且又让文嘉心甘情愿丢手?”

方婆子细细想了想,皱眉道:“不若问问老夫人,听听她老人家的看法?”

盛氏摆手,“这事莫要让她晓得为好。”又道,“老夫人素来偏宠孙辈,她多半会把文嘉叫过去问个清楚,一旦文嘉不愿意,便不会做处理。”

方婆子一时也犯起难来,又出主意道:“娘子可找个适当的时机,先试试小侯爷的口风,倘若他不乐意,便另行打算,若是没什么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盛氏点头,“也只有先如此了。”

于是为了从自家崽的嘴里套出他对苏暮的态度,盛氏故意借庶女顾三娘不愿意嫁男方家有妾室的事试探顾清玄。

当时他倒也没有起疑,只随口道:“倘若三娘不愿意寻夫家房里有人的,那便给她找个干干净净的,省得她日后难周旋。”

盛氏给他布菜,说道:“你自个儿都是兄长呢,自己房里都养着一个,哪有那么容易寻到屋里干干净净的?”

顾清玄愣了愣,“阿娘莫不是对我房里养着个通房有异议?”

盛氏:“我有什么异议,你爹还养了两房妾室呢,就是觉得日后正房进府,难免要费心周旋。”

顾清玄并未把这话放到心上,只道:“若受不下,就别进门。”

盛氏:“……”

她不动声色瞥了方婆子一眼,方婆子用眼神示意别再问下去。

盛氏这才作罢。

之后母子又说了些其他,盛氏看着这个好大儿,心里头有点烦。

一边是寿王府的压力,一边又是自家崽的态度,叫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元正假后顾清玄正常上值,鉴于元宵那天他得献大面舞,经常会在内教坊耽搁到很晚才回府。

苏暮见他辛劳,送上参汤。

屋里有好多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有时她也会摆弄它们,觉得甚有趣味。

见她喜欢的样子,顾清玄饮下一口参汤道:“你没事摆弄面具作甚?”

苏暮笑着把面具戴到脸上,回道:“奴婢就觉得这东西甚有意思,戴上它就变成了恶鬼,取下它就变成了平常人,郎君你说有没有趣?”

顾清玄愣了愣,觉得她话里有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苏暮也未解释,取下面具道:“郎君要戴着它跳大面舞,不知奴婢可有幸观览一二?”

顾清玄把参汤一饮而尽,随即用浓茶漱口,取干净帕子拭了拭唇角,说道:“元宵那天全城百姓都会到街上看花灯,那天晚上没有宵禁,宫里头也有宴饮,你若想凑热闹,我便偷偷带你进宫见见世面。”

听到这话,苏暮颇有些小兴奋,“奴婢真能跟着郎君进宫?”

顾清玄点头,“能,你着男装,跟在许诸身边,充当我的侍从即可。”

苏暮来了兴致,“倘若被逮着了,会不会被砍头?”

顾清玄失笑,“倒也不至于,我们又不是去后宫妃嫔的内廷,那地方才去不得,前头应是无碍的,我要跳戏舞,带两个侍从伺候,倒也说得过去。”

他这一说,苏暮欢喜不已,充满憧憬道:“元宵那天晚上宫里头是不是热闹非凡?”

顾清玄点头,“那是自然了,宫里会有烟火表演,也会搭建灯楼,内教坊会献上歌舞百戏供百官参览。”

他兴致勃勃说了许多,苏暮听得入迷,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样庞大的盛景。

没过几日便到了元宵佳节,那天晚上忠勇侯夫妇也收到宫里头送来的请帖参加宴饮,顾清玄要献大面舞,自然不消说。

早前许诸按苏暮身量给她备了一套胡服,她穿到身上还挺合身。

系上腰带,戴上幞头,一身湖蓝把人衬得精神抖擞。

时下女郎们着胡服倒也是一种风气,跟男人一样穿窄袖,穿膝裤,她这模样并不会惹人注意。

不想被自家老子发现他把苏暮带进宫,顾清玄故意跟他们错开行程,要早些出府。

现下天色还早,大街上的两侧均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兽头灯、花灯、鸟禽灯,应有尽有。

苏暮好奇撩起马车帘子打量外头,看到人来人往,个个都喜庆开怀。

瞧见花灯马车时,她被那五颜六色的色彩吸引,忙道:“郎君快瞧,那是花灯树!”

顾清玄嫌弃道:“出息,待晚些时候把宫里头应付了,我带你到外头赏灯燃烛。”

稍后马车抵达皇城,禁军查验通行牌后放几人入内。

今日宫里头宴请,前来参宴的百官皆会携家眷入内,他们过来时就已经有好些人进皇城了。

红墙绿瓦的宫里头到处都挂了灯笼,苏暮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好奇东张西望。

她真没见过这种世面,只觉得一道道巍峨宫墙高大耸立,雄伟的宫殿矗立于天地间,些许墙壁斑驳,见证了这个王朝的鼎盛。

顾清玄遇到熟人要同他们周旋,一时顾虑不上她,许诸在一旁叮嘱她跟在他身边,莫要走丢了。

苏暮连连点头,看着进宫来参加宴请的女郎们个个花枝招展,瞧得眼花缭乱。

许诸扭头看她道:“这地方热闹吧?”

苏暮咧嘴笑,“好多人,热闹!”

瞧见有胡人时,她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你瞧那些胡人,也是来参加宴请的吗?”

许诸:“当然了,咱们大齐国富民强,天子威名远扬,四海来朝。”

今天晚上宫里头的歌舞戏表演是通宵达旦,整个外皇城得容纳下数千人庆元宵,场面可谓壮观绮丽。

晚些时候一盏盏灯笼被点燃,外面的城中时不时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宫里头应景,也一并放起烟花响应。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令人们欢腾不已,苏暮连忙捂住耳朵,仰头看漫天烟火。

灯海把周边照得亮堂堂的,无端生出几分浪漫。

这个时代虽然落后讨厌,却也有它的可爱之处。

待到酉时五刻,宫中的百舞戏正式开场,尊贵的天子端坐于筵席的正上方,两侧则是外宾与文武百官。

随着城墙上第一场打铁花绚烂绽放,火红的铁汁被击打上天空,瞬间铁花四溅,飞了数丈的金色花火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绚烂得如同白昼。

周边的烟花爆竹齐齐来助势,顿时整个天空仿佛被炸裂开来,皇城笼罩在一片片明亮的火光中,仿若白昼般夺目耀眼。

苏暮被那场景震撼到了,听着周边的人声鼎沸,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个王朝的兴盛活力。

花灯树旁的舞台上已经拉开了舞蹈序幕,此时顾清玄已经坐到了百官宴中,许诸带着苏暮寻了一处上佳地势观览群舞。

元宵佳节自然要食用元宵,迟些时候二人又去侍人取用饮食的地方拿了元宵吃,不仅如此,宫里还备得有不少菜肴,凭令牌取用。

苏暮食量小也贪吃了不少。

许诸对她照料得极其细致,说道:“咱们郎君的大面舞排在了第二十一位,这会儿还早着呢。”

苏暮笑道:“君子六艺,不曾想他竟也会跳舞。”

许诸摆手,“大面舞不一样,那是武乐,不是软舞。”又得意道,“郎君母族将门出身,且擅骑射,样貌又生得好,京中实难寻到适合跳《兰陵王》的人。”

苏暮“哦”了一声,也有兴致观顾清玄的风采。

许诸继续道:“群舞的都是禁军,个个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他兴致勃勃跟她八卦《兰陵王》这出歌舞戏,言语中颇显激动崇拜。

皇城这边热闹非凡,各坊里亦是如此,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几乎全家出动赏灯,路上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左看是人,右看还是人!

人,双,众……到处都是人头涌动。

今夜佳节,火树银花,盛大而灿烂。

这是苏暮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可爱,年味儿比现代要浓,元宵更是举国欢庆,上至王公,下至平民,充满着喧嚣的人间烟火。

她和许诸观了一场场宫廷舞戏,待到《兰陵王》这场歌舞戏出场时,人们开始骚动。

只见台上聚了数十舞者,他们均着士兵衣着,每人脸上都带着白脸面具。

旁边的声乐拉开了这场悲壮又惨烈的入阵曲。

《兰陵王》讲述的是北齐高长恭解洛阳之围大获全胜,最后英雄落幕死于一杯鸩酒的故事。

士兵的吟唱悲壮浑厚,充满着挣扎的绝望。

苏暮看不大明白,一旁的许诸跟她讲解,说道:“这是北齐士兵被十万大军围困时的窘境情形。”

台上的群舞者用肢体语言表达了那种面临绝境的挣扎。

他们从拼尽全力到一个个受伤倒下,浑厚壮烈的吟唱配着声乐,整个场景极具感染力,令人身临其境,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危机四伏的困境。

在绝望中,戴青面獠牙,身穿紫袍,腰上系金色腰带,手执长鞭,在士兵的吟唱下模仿兰陵王的顾清玄身姿轻灵穿梭而来。

那时他的体态优雅,因着身量高挑,宽松肥大的衣袍把整个人衬得英姿勃发。

充满力量感的肢体语言把方才绝望的场面带动,士兵们的吟唱开始变得鼓舞。

苏暮在远处默默地望着群舞中的男人,他明明戴着青面獠牙,却仍旧让人心驰神往。

武乐讲求力量感与爆发力,那人身上仿佛累积着巨大的感染力。他的肢体不乏优雅,柔中带刚,有势如破竹的英姿,却也有青松易折的脆弱。

那种复杂造就了高长恭这个英雄早折的个人魅力。

他对他应是有解读的。

不知不觉间,苏暮唇角微微上扬,想起那天晚上他戴着鬼脸面具装恶鬼追逐的场景。

那人给了她所有的美好。

不管她对这个世道有多厌恶,至少在他身上她是感受到了温暖的,来自这个吃人世道里仅有的那点温柔。

尽管她对他又哄又骗,不曾交付真心。

可是心里头还是有些许遗憾,她并非铁石心肠,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意。只是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想要索取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那些东西本不该由他给予,这对他并不公平。

她不愿意用自己的前程去打破世俗规则,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赌注留在他身边期许未来,她弱小的生命力承受不起在权势欺压下求存的重量,会把她活生生压垮。

远处的城里响起阵阵烟花爆竹,声声不绝。

底下忽地响起掌声叫好,把苏暮从神思中拉回现实,台上的《兰陵王》不知何时已经落幕。

天子赐酒。

顾清玄已经揭下面具,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庞既陌生又熟悉。

苏暮看着他饮下天子赐来的美酒,听着周边热闹的人声鼎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了些许孤独。

她也说不出那种滋味。

周边明明有很多人,却好似孤儿一般,被丢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如浮萍一般,没有依靠,更没有归宿,只能随波逐流,仿佛永远都靠不到岸。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底下的顾清玄忽地抬头看了过来。

许诸兴奋地朝他挥手。

苏暮勉强露出笑容,视线与他交接,看到他抱着面具抿嘴笑。

那时漫天烟火绚烂,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那男人站在人声鼎沸中望着她笑,仿佛跨越了上千年的历史光阴,义无反顾向她奔赴而来。

带着宿命般的惊艳,点亮了她狼狈的人生。

在某一刻,她觉得,她是喜欢他的。

通宵达旦的歌舞欢唱,美酒佳肴拌着人间烟火,响彻了整座皇城。

之后他们在这里待到亥时六刻,顾清玄辞别圣人和忠勇侯夫妇,乘坐马车离开皇城。

一行人前往昌南坊看花灯,那边有花灯塔可观,场面气势恢宏,几乎外来游人都会前往观览。

他们在侍卫的护送下挤到人群里,脸上戴着面具。

顾清玄紧紧地拉着苏暮的手,朝她说道:“阿若可要抓紧了。”

他身量高大,把她护在身后为她开路。

拥挤的人群接踵而至,苏暮像鹌鹑似的缩在他身后往前,手被他牢牢抓稳,没有一刻松懈。

尽管周边嘈杂混乱,她却没有一丝慌乱,仿佛靠在他身后就能得到安稳护佑。

天空中忽地炸裂出绚烂烟火,众人忍不住仰头观望。

在那片如白昼般的灿烂下,漫天火光冲天,宛若流星般激情燃烧着自己短暂的生命。

苏暮一时被它们晃花了眼。

当时她的手被顾清玄握着,他的手温暖干燥,充满着力量,仿佛抓着就不会再丢。

鬼使神差的,苏暮忽然轻轻松开了他的手,仍旧被他抓握得很紧。

短暂的绚烂后,人群再次骚动前行。

顾清玄护着她在人群里穿梭,她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背,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前面的男人能抓住她的手走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苏暮觉得今天的自己很感性,亦或许是今天的顾清玄委实让人心动。

她好似一只无头苍蝇,任由他紧握着手向前,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就那么安心地跟着他走,哪怕没有尽头。

好不容易从人潮中挣脱出来,硕大的花灯塔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那灯塔估计有数丈高,五颜六色绚丽多姿,苏暮被彻底惊艳到了,只觉得比宫里头的还要好看。

顾清玄把她拉到一处石阶前,指着远处的花灯问:“这景致如何?”

苏暮欣喜道:“好看!”

他心情甚好,把她揽到胸前,举止亲昵温柔。

身后是男人温暖的胸膛,头顶上传来他蛊惑的声音,“往后年年带你出来赏花灯。”

苏暮愣了愣,应了声好。

在昌南坊耽搁了许久,之后他们又去了隔壁坊。

沿途苏暮提着一只可爱的兔子灯笼,看到杂耍会顿足观望,看到街头小吃也会嘴馋,顾清玄皆满足她的需求。

中间他们还猜了灯谜。

那老儿定下三十个灯谜,若全部猜中,彩头则是一把玉梳栉。

前来挑战的人不少,没有一个能顺利拿到彩头。

哪曾想遇到了硬茬,顾清玄硬是破了三十盏灯谜,把苏暮哄得开怀不已,得了那把玉梳栉。

那老儿也是个有趣之人,有成人之美,误以为他们是对夫妻,便把另一把玉梳栉取出一并奉上。

“郎君文采了得,今日遇到这般才俊,老朽心服口服。”又道,“此物本是一对鸳鸯梳,便赠予郎君和娘子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这话把顾清玄哄得高兴,大大方方受下了,“既是如此,顾某便承老丈吉言受下了。”

拿了那对玉梳栉,二人告辞前去附近搭建的佛堂燃灯祈愿。

苏暮祈下两愿,一愿顾清玄平安顺遂,节节高升;二愿自己能顺利离开侯府,堂堂正正做个人。

见她态度虔诚,顾清玄好奇问:“阿若祈了什么愿?”

苏暮道:“不告诉你。”

顾清玄“啧”了一声,也没多问。

两人年轻,经得起熬夜,通宵达旦的欢庆令他们兴致勃勃,像鱼儿般快乐地游走在坊间街道里。

若是觉得饿了,便在街边的摊贩那里寻小吃;若是觉得累了,便找地方坐下歇脚。

苏暮爱极了这场盛大的庆典。

不论男女老少,皆走到街道上游玩,没有等级之分,亦没有男尊女卑,大家都尽情享受这场举国欢庆,能令人忘记许多不快。

直到卯时,他们才尽兴而归。

过不了多久天都要亮了,元宵有三天假,顾清玄不用上值,硬是睡了一整天补觉。

第二天忠勇侯夫妇要回将军府探望,把顾清玄也带了去。

将军府就在燕安坊,离得不算远。

盛二娘也回来了的。

盛氏跟她一母同胞,从小感情深厚,许多私房话自不消说。

当初盛氏嫁进忠勇侯府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盛二娘则是自己挑的薛家。

姐妹俩在厢房里唠各自的家常,盛氏忍不住数落自家崽,说他在元宵那天晚上带着房里的丫头在外头鬼混到天亮才回府。

以前顾清玄从没这么干过,简直让她这个老娘开了眼!

他们在京中几十年,年年元宵和中秋都会赏灯,就不明白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把盛二娘逗笑了,掩嘴道:“到底是年轻人贪新鲜,只要没惹出事端来,阿姐便由着他罢。”

盛氏头痛地摆手。

这阵子她憋得慌,无人倾诉寿王府的压力,便同自家亲妹子说了起来。

盛二娘听后皱眉道:“那寿王府的姑娘也着实过了,现在还没进门就管束起来了,日后进了门,岂不得把她供着?”

盛氏直摇头,“我愁死了。”又道,“前些日我曾试探过文嘉的口风,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怎么?”

“那小子说受不了就别进门儿!”

“……”

“我一点都不敢把这事捅出来,就连老夫人那里都不敢说,她素来偏宠孙辈,只怕会纵着文嘉,可是寿王府那边又不好交差,委实愁人。”

盛二娘深思道:“阿姐这事确实棘手。”顿了顿,“文嘉是个孝顺的,断不能为着一个婢女伤了你们的母子情分。”

盛氏烦心道:“这我自然知道,起初我想着把那丫头打发回常州,可是送回去那小子还能把她接回来,瞎折腾。”

盛二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要处理那丫头,就不能在文嘉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最好是把他支出去。”

盛氏来了精神,“你有何高见?”

盛二娘正色道:“他不是在大理寺上值吗,阿姐可想办法把他外派办差。”

“然后呢?”

“你不能脏了自己的手,那丫头断不能发卖出去,一旦漏了风声,文嘉回来追问,你也没法交差,毕竟是他房里的人,且又是他自己带回来的通房,此举多半会惹恼他,生出嫌隙。”

“这我自然知道,好端端的没理由把她发卖,恐怕老夫人知道了也会问我。”

“文嘉平日孝顺,老夫人那里阿姐也得哄好,莫要让她有话说,日后事发,有她替你说话,也好全了你的颜面。”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法子。”

盛二娘其实也没有好办法,只道:“想要两全委实不易,阿姐要处理那个丫头,矛盾自然落到了你与文嘉身上,不过你可以把矛盾转移。”

盛氏没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糊涂,不解问:“怎么转移矛盾?”

盛二娘:“你让那丫头跟文嘉产生矛盾,他们自己狗咬狗,自然就不会牵扯到你的头上了。”

这话盛氏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那丫头心甘情愿离开文嘉?”

盛二娘点头道:“对,这样文嘉只会找她的麻烦,而不会找你,日后他也怨不了你。”

盛氏似乎听明白了,好像又没听明白,她想了许久,才道:“我儿这般好的郎君,那丫头岂会心甘情愿离开他?”

盛二娘出主意道:“阿姐可以先探探她的口风,把寿王府的施压泄露给她。”又道,“她一个家生子,无权无势的,倘若寿王府容不下她,文嘉又不在府里,她自然会着急的。”

盛氏细细回味这句话,愈发觉得有道理。

下午晚些时候三人打道回府,盛氏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家好大儿,觉着顺眼多了,心里头高兴,她忍不住唇角上扬。

旁边的顾清玄见她愉悦,好奇问:“阿娘在笑什么?”

盛氏笑眯眯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儿,欢喜道:“你老娘高兴。”

顾清玄:“???”

这不,晚上盛氏在入睡前同忠勇侯说了准备打发苏暮的事。

忠勇侯自然是畏惧寿王府的,但又不想跟自家崽搞得生伤,如今盛氏主动提出来自己背锅,他再三确认道:“这事倘若没办好,你可莫要推到我的头上来。”

盛氏嫌弃地戳他的脑门子道:“窝囊!”又道,“不用脏你的手,你只需想法子把文嘉调离京办差就行,最好两三月才回来。”

忠勇侯:“那阿娘那边呢?”

盛氏:“我会想法子跟阿娘说清楚,不用你瞎操心。”

忠勇侯这才放下心来,“这可是你说的,出了岔子,你自己担责,莫要影响我父子的情分。”

这话把盛氏气笑了,用力打了他一板,“出息!”

于是夫妻俩分工合作,忠勇侯当真找关系给顾清玄派发了差事,是去雍州查一桩陈年旧案。

当时顾清玄并未起疑是自家老子在背后作祟,下值回来同苏暮说起这茬,她先是愣了愣,随后抿嘴笑了起来。

她到底比蒙在鼓里的二傻子要敏锐得多,问道:“郎君什么时候去雍州?”

顾清玄应道:“三日后就动身。”

苏暮轻轻的“哦”了一声,意识到她踩棺材板作死的机会来了,强压下内心的欢喜雀跃,故作好奇问:“雍州有什么好吃的吗?”

顾清玄:“自然有了,当地的酥茶饼挺不错,待我回来时给你捎些回来。”

苏暮欢喜应道:“那敢情好!”!